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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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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同样恶狠狠地说道,“你同意离婚,我就生下他来,生下来之后交到你父母手上,跟你姓钱。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你不同意,我明天就去医院,然后咱们走诉讼流程,慢慢磨。

    ” 钱鹏惶恐不已,低头看了看那张B超单,又抬起头看了看林小云,想了半天,低声吞吐道:“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林小云勾了勾嘴角,浮起了一丝凉薄的笑意,声音也如鬼魅般瘆人,“你可以赌啊,赌我会不会骗你。

    ” 钱鹏看着她,原本的心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整个人跌在椅子上,就像一个泄了气的人皮球一般,任谁都能随意践踏几脚。

     ?第四十八章谋后生 唐盈盈给林小云放了两周的假去处理私务,待再见到她的时候,唐盈盈吓了好大一跳。

    原本被胶原蛋白胀得圆润饱满的脸如今竟消瘦成了削尖的瓜子脸,讨喜的一对卧蚕有气无力地趴在眼睛下,像是两条预示着早衰的硕大眼袋。

    她把头发剪短了,露出清晰的面部轮廓,比从前倒是干练了许多。

    唐盈盈心里有些怜悯,给她到了一杯水,温言道:“现在处理得怎样了?” 林小云将玻璃杯揣在手心里,还未开口,眼窝中便聚上了半洼泪水,“不太好,检方那边一直在追踪钱款的去向,始终找不到。

    动用账户的账号是公司公用的管理员账号,登陆IP地址掩盖了很多次,最后查出在境外,可能是在美国,而那段时间正好钱鹏他们就在美国出差。

    所以检方不相信钱是被于总卷走的。

    这里头究竟谁在说谎,现在谁也不知道。

    王律师把账目都整理了一遍,情况很不乐观。

    大概率会是无期,甚至是死缓,好一点也在二十五年以上。

    钱鹏的父亲上周过来了,在看守所门口跪了整整一周,说要拿这条命去替儿子抵罪。

    劝了不知道多久,连哄带骗地才让他先回去。

    ” 听她这样说,唐盈盈的心也随之一沉。

    二十五年,那恰好是钱鹏此时的年纪,他像这个时代大多数拼搏在一线城市的年轻人一样,对财富有着强烈的渴望,对积累财富的速度却有着更高量级的焦虑。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去哪里,父母给不了任何建议。

    他所能告诉自己的是,必须从父辈的贫瘠中逃离出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在金钱的意义上获得成功。

    若是生在混乱或野蛮的时代,他或许会成为一时英杰。

    可如今这个时代,规则和秩序早已建立,又岂容得你莽撞地在其间肆意妄为。

    一个欲念没控制住,断送的往往就是后半辈子所有的人生。

    唐盈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安慰道:“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钱鹏的事交给王律师去办,信任他,配合好,就是你目前所需要做的全部了。

    ” 林小云点点头,轻声地说道:“钱鹏同意离婚了。

    因为他正处于等待审判的阶段,手续和流程比较麻烦,只能通过诉讼离婚来解决。

    但是由他来提,不会有什么障碍,最迟下个月,我就恢复自由身了。

    ” 唐盈盈脸上黯了黯,道:“这样也好。

    钱鹏的企业是公司管理层面的问题,平白被搅进去对你也不公平。

    钱鹏也算是义气,这时候肯大度放手,你也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未来的生活。

    ” 林小云的眼底藏着深深的微笑,她默不作声,转过身去,拿出一张纸递给唐盈盈。

    唐盈盈接过一看,正是一张显示早孕的B超单,就诊人名字赫然写着林小云。

    唐盈盈大惊失色,迅速看了看林小云,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怀孕了?” 林小云噙着一缕似悲似喜的苦笑,道:“没有。

    这张检查单是我自己PS的。

    钱鹏根本不愿意离婚,他说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再变成光棍。

    他还指望我能挂着钱家媳妇的名头,替他在外面赡养他的父母,最好再帮他还些债务。

    康主任说的没错,人心不仅贪婪而且极度自私,即便是落难的时候也不忘算计一把别人的利益。

    ”说完这句,林小云猛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力堆出一个看起来惨兮兮的笑意,“盈盈姐,你说这场婚姻给我带来了什么?我上个月还兴奋不已地告诉了所有认识的人,我要出嫁了,嫁得还很好,婚礼像童话里的梦一般。

    你们一定要来参加,要来见证我最幸福的时刻。

    而上个礼拜,我却只能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告诉所有准备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我老公被抓了,还没成婚,我就寡了。

    我还得告诉我妈,还有我姨,她们的钱没有了,但不要担心,我会慢慢还给她们。

    房子车子所有象征新的美好生活的东西都没了。

    我搬回了城中村,原本2500一个月的房租现在涨到了3200。

    一场婚姻过后,我好像遭了抢劫一样,只剩下两手空空,一身负债,还有满心疮痍。

    就这样,我都这样了,他还是死咬着不肯离婚。

    我能怎么办,我只好骗他,说我怀孕了,只要他肯离,我就生下这个孩子来给他父母养,并跟他姓钱。

    他信了,我骗过了他,可是我,我一点也不高兴,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我,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办公室内静默如寂,快入冬的天气,东升的日头也带不起室内的温度,那一缕缕金色的光,像一根一根尖针一般往人心头上逼近,林小云毫不介意,像挑破脓疮一般将自己卑劣的心思赤裸裸地摊开给人看,“他父亲跪在门口磕头的时候,我的心跟刀扎一样难过。

    钱鹏造的孽,却连累了年近七十的老父亲。

    无知不是错,但无知也不是免罪的理由。

    可我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们家再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是麻烦、不幸和贫穷,可我还有很多年很多年的未来在前头等着我。

    以后他父母生活困难,我可以给他们寄点钱,但我不要再有什么关系,再有什么牵扯,哪怕是名义上的,我也不要。

    ”林小云身体颤了颤,眼中的泪意再也抑制不住,滚滚地滴落下来。

    她似乎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伏在沙发的边沿哽咽不止。

     唐盈盈心下哀痛不已,眉头锁成川字。

    这些年,不幸的当事人她遇到不少,只是当面临不幸的人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时,除了索然无味的安慰,她又能说什么呢。

    总不忍张起道德的旗帜,去大肆批评她的怯懦与自私吧。

    唐盈盈叹了一声,温和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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