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想他似乎睡着了,于是打算轻轻地起身,偷偷地退出去。
然而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起身离去又仿佛变得格外艰难。
她于是保持原来跪坐的样子,仰起脸,看着他。
“睡着了?”她轻声地试探道。
话语融进周身的空气里,淡淡的呼吸声在诺大的房间逐起逐落。
话语融进周身的空气里,淡淡的呼吸声在诺大的房间逐起逐落。
她呼了口气。
她想,他没有必要这样辛苦的。
埃及对努比亚的控制非常牢固,赫梯对埃及的威胁中间隔了个叙利亚。
赫梯自己也要提防正在慢慢兴起的亚述。
至于利比亚巴比伦都是敲边鼓的,西亚的格局至少在未来数十年不会有任何剧变。
她一边想,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其实,不应该大兴土木修建艾薇公主陵墓的。
表现得对艾薇公主越在意,艾薇公主之后受到的攻击和威胁就会越多。
而朝中支持奈菲尔塔利王后的贵族与卡蜜罗塔的权臣两派则会因为这个天平的倾斜而团结起来格外防备拉美西斯的动向。
可是,艾薇已经死了。
其实,就算她死了。
法老决定埃及的一切,这样过大的权力会使得他每一个细小的动向变得格外重要。
法老可以在这次对艾薇公主特殊待遇,就可以在下一次对其他人特殊待遇。
如果这件事不落在奈菲尔塔利或卡蜜罗塔头上,就有可能是其他女人、或者势力团体。
这里的每一股势力,必然会十分紧张。
然而,他们的紧张反而会使得艾薇死后的处境更加尴尬,或许他们会更加猖狂的结党或者在后宫安插更多的视线。
艾薇喝干手里的酒,不知不觉又自斟了一杯。
酒精变得苦涩,呛在喉咙里她不自觉地咳嗽了好几下。
不是为了伤害埃及,只是为了人人自保。
在个人面前,无伤大雅的国家利益似乎这样渺小。
而法老的作用,不过是权制这些不同的团体,让他们尽可能地为国家的未来效力。
能信任谁?谁也不能信任……
真可怜。
她一直没有停下喝酒。
脑袋里开始晕乎乎的。
但是却停不下来。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起从心中的默想,变为了轻轻的低语。
多么奇妙,她只是从书本里读到过拉美西斯的事情,古代西亚的事情,埃及帝国的事情。
但是,在另一个时空里的过往,使得这些平乏的铅字变得那样血肉真实,令她割舍不下。
站在王椅旁孤独的年轻君主,伫立在尼罗河畔静静等待自己出现的青年……不管多少人簇拥在他身边,他却一直是一个人。
他能依靠的,他曾经依靠过的,只有她的肩膀。
他疲惫的时候,会无助地靠在她的身上。
于是她便可以不顾一切地垂下头,用自己纤细的手臂,不遗余力地、紧紧地抱住他。
“但是,那么喜欢,但却不能再拥抱了。
”
她扬起自己已经有点模糊的视线,看向拉美西斯,重重地叹了口气。
“像你多好,你什么都不知道。
”
椅子上年轻君主的样子变得飘忽。
就好象数百个夜晚梦境里的影子,近在眼前,却远到她从来未能碰触过。
她又做了这样一个梦。
但是她甚至在梦里和他说了话。
她似乎满足地闭上眼睛,头一歪,就这样睡着了。
手指轻轻地松开,泥塑的杯子掉落到地上,转了个圈,晃了晃,慢慢停下。
厅内如潮退后的静谧。
年轻的君主,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眼。
手里始终端着酒杯,他从未睡去。
而跪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