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烟很不习惯被那?么握住,老人手仍旧是热的,将她?握得极紧,甚至叫她?感到痛。
见呼吸罩的雾气?更大了?些,黎烟将耳朵凑过去,说话这时候对于阿婆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
阿婆的声音很小,只有黎烟一个人听见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
之后,机器上是一条无限延长的直线。
外面的亲戚都?围聚过来,手上痛感消失,她?仍旧是麻木不仁的样子,甚至觉得病房里的哭声很吵。
她?又一次被挤到人群的后面。
黎烟搞不懂这三个字存在的意?义,事实?上她?根本不想要这种临死之前的愧疚,永远的互相憎恶不好吗?干什么要留下遗憾的种子呢?除了?叫留下的人心中郁闷,什么用都?没有。
她?走出病房,问叶明州要了?支烟,准备去楼梯间抽。
铁塔猫酸奶爆珠,黎烟年?少时最?爱的一款,叶明州给的是一包全新的,像是特意?为她?准备,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道了?声谢,往楼梯间去。
孟斯奕追上去:“还好吗?”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里有点闷,想透透气?。
”她?和颜悦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黎烟说不上伤心,比起前几次的离别,这次真的还好,或许是因为从前伤痛的痕迹太重,死亡和那?三个字都?抹不平曾经。
虽然?心中仍有些怅然?若失那?感觉有点像小时候折断的竹蜻蜓,原本它有赢的可能,却被主人早早放弃。
楼梯间的窗大开着,她?站在风口,“阿婆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跟我说的。
”
孟斯奕抽出她?手里迟迟点不燃的打火机,换成自己口袋里的,单手捂住烟头?,为她?点燃,“说了?什么?”
“她?跟我道歉。
”
“有什么感觉?”
“感觉就是何必呢?伤害早已经铸成,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要让我原谅,孟叔叔,我恐怕这辈子都?做不成心胸那?么宽广的人。
”
“不想原谅就不原谅。
”他轻轻抚平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但是你心情?还是被影响了?,对吗?”
黎烟尽量让烟雾不靠近孟斯奕,令之从窗飘出去,她?并没有吸几口,只是夹在指尖,看着它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