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桉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看清。
视线里。
应倪弓背坐着,两条腿微微敞开,头越埋越低,两条手臂像长臂猿似地吊着,虎口托着手机,屏幕溢出?的光虚虚笼亮脚边一小圈。
依稀可?见装满一次性?杯底的烟头和?撕开未泡的方便面。
片刻后,视线重?新?落回在她脸上。
情绪在黑暗里一点?也不明晰,但陈桉能感觉到?她像死水一样的平静。
他正打算开口,应倪忽然偏过头来,眼底的青黑和?布满眼珠表面的血丝在黑暗里藏不住,沙哑的嗓音一听就是缺觉。
赶人却?一点?不含糊。
“不是接你妹下班吗?怎么还不走?”
陈桉:“不急。
”
他声音偏低,像一把铁锤敲在木头上。
黑暗让感官无限放大,来不及细思话里的意思,便顺着头发往下扑在肩颈,引得?暴露于空气中的皮肤微麻发颤。
连带人也清醒了些。
应倪心想你不走我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响起?渐远的脚步声。
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开门的嘎吱音没?有如期而至,可?脚步声又确实消弭了。
应倪莫名其妙,正打算回头,忽地迎来一片骤亮,整个人被刺醒。
手背反射性?盖在眼皮上,皱着眉头适应了好几秒,才慢慢张开五指,这时陈桉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因为靠得?太近,应倪又是坐着的,从指缝透出?去的视线在腰腹处截断。
开灯不知道提前?说?
“有病啊。
”她抱怨道。
陈桉低头看她:“京京说她想吃夜宵,一起?。
”
应倪挪开手,眉头和?眼尾还是皱着的。
她和?陈京京不熟,和?他也没?那?么熟,“不去。
”
说完她腾地蹿起?来。
然而起?来的时候没?注意,脑袋撞到?了同时直起?身体的陈桉。
两人同时嘶了声。
“你手是石头做的吗?!”应倪揉着脑门生气。
陈桉也疼,“不是手。
”
应倪拧着眉看去,他的视线落在腹部。
古怪地看了他半晌后,冷着声说了句让让,然后若无其事从陈桉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