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文斌那样充满激情的热血队长。
但余晖不是她之前接触的任何一种导演,只能用一个词评价他的拍摄风格。
全凭感觉。
在这种拍摄人数不多的剧组里,他连分镜都很少画,会根据演员和周围的置景,自己拿着摄影机现找角度,每一场戏都会磨很久。
除了台本上写好的台词之外,他不会有任何的讲戏过程,不会向演员分享自己对角色的深入解读,不对演员有任何动作、语气和表情上的要求,演员按照自己的理解演,他会全程安静认真地看完,而后说,感觉不对。
到底哪种感觉是对的,他又不会给出具体的答案,全凭演员自行摸索。
宁瑶夕全神贯注地投入拍摄,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找感觉后,很快从怀疑人生过渡到怀疑自己。
余晖用的还是传统的胶片拍摄,拍出来的影片更有质感的,相应的也更烧钱。
一上午的无功而返后,她差点被愧疚击倒,说什么也要让余晖关了摄影机,停止毫无意义的烧钱,等她找准感觉再开机。
但余晖没有采纳她的建议,他说:“没有任何一帧是无意义的,不要过多考虑外界因素,宁瑶夕,要在表演当中找自己。
”
一整天没有通过的拍摄结束,在凌晨三点没开灯的房间里,宁瑶夕坐在余晖身边,已经看了六个小时自己今天拍摄的废片。
画面定格在正在放映的一帧上,余晖看着屏幕上被放大的她,说:“你这个眼神,我觉得还可以再有调整。
”
宁瑶夕循声望向被投影到银幕上的自己,胶片拍摄的废片也拿出来冲洗后,放到专门修建的电影房里放映。
宁瑶夕最初咋舌过余晖的大手笔,但现在已经无暇关心这点。
她认真而疲倦地盯着自己的眼神看,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郑凡拿起刀,从背后抹向任务目标脖子的一幕,鲜血从刀尖吻上脖颈的一线中喷涌出来,将白色的刀刃溅上不规则的血色花纹,她稍稍垂着眼,美丽的脸上带着微笑,眸光清澈,中间蕴藏着流转的慈悲,显得温柔而亲昵,仿佛不是在收割人的性命,而是正在进行温柔的抚摸,向受害者伸出友善的援手。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再次将郑凡的个人经历与故事线索在心里过了一遍。
“她将杀人视为一种救赎。
”宁瑶夕喃喃地说,“她是上帝,是死神,是自己王国的审判官。
生与死对她来说是一个过于狭隘的概念,判定人有罪,将恶人送入地狱,法律不能解决的事情,她都用一刀给出自己的答案。
郑凡有自己自成逻辑的三观,她不会因为杀人而感到罪恶与良心不安,她将对别人的审判视为自己的正义,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
亲切而慈悲,属于神明的表情,矛盾地出现在刽子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