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后背不由得直了起来。
他当然熟悉卢贺鲸。
陈家和卢家都是个大家庭,陈争小时候,每次家庭聚会,都会遇上一大帮关系紧密的亲戚,唯独卢贺鲸总是缺席,而卢贺鲸这个名字在卢家却是被提得最多的。
他是警察,身上荣誉无数,既是卢家的骄傲,也是卢家的隐忧。
他似乎立过很?多功,但越是这样,外祖母就越是担心他,害怕他哪一天再也回不来。
陈争那时还小,对生死没有太深刻的概念,听亲戚们说起卢贺鲸,感?受到的只有热血沸腾,对卢贺鲸格外好?奇。
一到跟随母亲回卢家的日子?,就追着问:“小舅舅回来吗?”
卢贺君笑着叹息,“小舅舅很?忙的,过年才见?得到他。
”
过年时,卢贺鲸真的回来了,全家小孩儿跟看稀奇似的围着他,想靠近,却也有些害怕。
他不像卢家其?他舅舅叔叔那样面带微笑,一看就很?好?相处,相反,即便是面对小孩,他也不苟言笑。
只有陈争试探着走上去,扯了扯他的手,小声说:“小舅舅。
”
卢贺鲸看着这个不怕自己的小豆丁,忽然露出笑容,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肩膀上。
卢贺鲸并不是招小孩喜欢的性格,但陈争就是喜欢跟着他,要他教自己格斗、射击。
卢家一群小辈里,卢贺鲸最疼的也是他,难得回家,总是会给他带点小礼物?。
卢贺鲸没有孩子?,卢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将陈争当成半个儿子?在疼。
是什么时候舅甥俩不再那么亲密了?陈争闭着眼思索,是在他毕业进入洛城市局之后。
上高中时,他告诉卢贺鲸,自己也要成为警察,卢贺鲸眼里是欣慰的光,拍着他的肩膀说:“好?!舅舅罩你!”
他如愿考上公大,在校成绩出众,实习表演也非常亮眼,尚未毕业就被几个中队争抢。
那时毕竟年轻,他压不住情绪,得意洋洋地向卢贺鲸显摆,还将四年前的话拿出来说:“你要说话算话,真的罩我啊。
”
哪知卢贺鲸却沉下脸,说今后不要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市局和省厅遇到了,也必须以普通上下级的身份打招呼。
他愣了下,有种被泼冷水的不快。
卢贺鲸已经是省厅的大人物?,而他只是市局的小兵,他当然不会逢人便说“卢贺鲸是我舅”,也没打算靠着卢贺鲸往上爬。
可?这不是在家里吗,他跟自己舅舅显摆一下,开开玩笑,怎么了?
见?他面露委屈,卢贺鲸以为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语气强硬了几分,“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外甥,就对你特?殊对待,少在我这里打主意,好?好?跟着霍局,认真完成任务。
”
“我没打你主意!”他忍不住争辩,“你靠你自己爬到现在的位置,我就不行吗?本来也没打算在外面叫你舅舅,自作多情!”
少有人这么跟卢贺鲸说话,卢贺鲸沉默两秒,点点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