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能陪她说话,陪她下棋,会不动声色引她靠近的晏朝,哪怕是他总欺负她,也总比这般连呼吸都虚弱地不行的样子要好。
出来的时候,她才看到他手中一直紧攥着的、在下面为她擦过眼泪的帕子,是她成婚前绣的那方,上面是几根竹枝。
彼时她绣的那几根竹子,彼此间泾渭分明,枝枝叶叶俱是疏薄。
她当时的意思,他定然不会看不出,可他仍是不离身。
傅瑶光将坐在榻边覆住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却被他反握住,她反应了片刻,倏地看向他。
他已经醒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你,觉着怎么样?”
她问得有些干涩,顿了顿,又道:“顾太医给你施了针,应是能止些疼的。
”
晏朝慢慢坐起身,傅瑶光看他不甚在意的动作,看得替他觉着疼。
“你注意些,你身上很多伤。
”
“我没事。
”
晏朝看了眼手中的帕子,微微顿住,慢慢折好收进怀中,而后面色自若地看向她,“公主还没回答我。
”
“什么?”傅瑶光不解其意。
“为何臣在这里,公主便要来?”他目光灼灼。
“……我不该来吗?”傅瑶光别开眼问道。
“不该。
”
晏朝看她一眼,半敛住眸光沉声道:
“这边并不安全,公主不应该来。
”
“顾太医说,若是再晚些,你便没命了。
”
傅瑶光不看他,低声道:“你是为我父皇的旨意而来,我,我作为皇家公主,不能弃你于不顾。
”
“若是为此,公主更不该来了。
”
晏朝声音淡淡,“臣为大乾朝臣,既奉皇命,也为朝纲,便是身死也无怨尤。
”
他看向她道:“公主是君,而我为臣,臣为君死,天经地义,却从来没有为君之人甘为臣子涉险的。
”
晏朝声音有些虚弱,语气渐渐也显得平淡许多,一番君君臣臣的道理,说得傅瑶光心中又不豫又委屈。
她为他担心焦灼这么多日,几天几夜未曾有过一次好眠,谁要听他说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