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和平常一样走进门里,空气和地板上浮着的血光,他一低头,看见了鞋子和红色的脚印。
太多血了,在地上扭曲成一条红色的河。
有声音在身后响了一下,关家树一下子清醒了,他晃了一下头,直起身子,不去看鞋子了。
他的面前还是那堵墙,他感觉有点冷,今天好像是阴天。
“进去吧,你爸在等你。
”有人在后面说。
关家树没答应,他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转身看见大伯站在门边,嘴里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就那样挂在嘴角上,有点刻意的莫名其妙。
大伯叫关卫,是个很丑的人,关家树从小就这么认为。
他的鼻子像一坨肥肉,他的眼睛像两只鱼泡,他的声音就像嗓子里黏着一只鼻涕虫。
恶心,恶心死了。
关家树绕过他走进探视室,看见了他的父亲。
探监似乎是单独的,不过也可能是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到这个老监狱里来,所以关家树没有看见其他人,只有一个人坐在玻璃后。
他的父亲,关岳。
拿起电话,关家树没有听到声音,他透过玻璃去看他父亲的脸和眼睛。
这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被剃光的头扁平地垂着,死气沉沉。
即便他不抬脸,也会让人觉得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没有抬头去看他的儿子,也没有说话。
探视室里非常安静。
关家树有半年没来这里了,此刻坐在探视室特有的金属高椅子上,他很平静,心情和来之前是一样的,只是感觉更冷了。
他和他的父亲就这么坐在彼此对面,他们就像一只静止的风扇上的两扇叶片。
关家树先开口说,“大伯不让我继续上学了,高中学费贵,他们不出这个钱。
”
关岳没什么反应,他抬了一下眼睛,很久才嗯了一声。
右手长久地举着话筒,关家树有点厌烦,他正要放下,话筒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有哭声传出来,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哭声,仿佛喉头的肉猛地摩擦了一遍,比做了一场手术还要大动干戈。
“我错了,我错了……”
“家树,你恨爸爸吧,你恨吧……”
恨?关家树把话筒放下,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整张脸像揉皱的旧布一样的男人。
说实话,他并不恨这个人,不仅仅是他,关家树谁也不恨。
不过关家树一直过得这么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