窣窣地说着小话。
“哎，你们说，将军怎么不和夫人一块坐马车。
”
“我听绿影姐姐说，是夫人生了将军的气，闹性子不愿意呢，将军没法子，便只能骑马走在前头。
”
“天这般冷，也不知道陛下请将军和夫人去宫里做什么。
”
“我知道，我午后陪孔妈妈去外头买缎子，路上遇见李家的小厮，他说他家主子也去了，去的还有林副将……听说家眷也得去，尤其是小姐少爷们，去了不少呢……”
“嗬，怪道呢！我说怎么乌泱泱的一排马车！”
…
伴鹤路过这座偏院，正好听见了丫鬟们的话。
他慢慢蹭过去，脚步极轻，没有叫人发现。
回去的路上，伴鹤心乱如麻。
少爷小姐们进宫面圣，为何将军和将军夫人独自前去了？
回到住处，伴鹤推开房门，瞧见岑兰生端坐在桌前，脸色如常，面前摆着今日夫子传授的文章。
伴鹤倒了杯茶水端过去，“公子，歇一会儿，喝口茶。
“嗯，天色不早，你回去吧。
”岑兰生合上文章，起身去书案前坐下。
这是昨日新换的书案，通体纯黑，油灯晃动间，折出细腻的纹路。
据说是顶好的木料，值得上百俩银子。
伴鹤在心里想，夫人这般舍得花钱，自然是看重少爷的。
况且，公子和夫人本不是亲母子，初来乍到还不甚亲近，自然会有一些生疏。
面圣这种事，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曾有一次的事情。
想必夫人和将军也是再三考虑，才将公子留在府中。
伴鹤走后，岑兰生一人坐了许久，他将手掌贴在书案上，手指渐渐收拢。
原先这个时辰，母亲会来房里给他送一些点心吃食，问他夫子讲授的功课如何。
今日却是没有来。
岑兰生在屋里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
他站起身，走到屋外，天色全然黑透了。
他知道母亲今日不会来了。
他低垂下眼睛，关上房门走出偏院。
此时已经是夜里，将军府上下灯火通明，反倒显得更热闹了。
岑兰生极少出门，原先他在岑府时，夜里从不离开院子。
现在入了汴京，在这将军府中，如此四处走动还是头一遭。
丫鬟和小厮们是不常见到岑兰生的，一来是他院中只有一个伴鹤，没有其他下人伺候。
二来是岑兰生鲜少出门，就连用膳也不曾到膳厅。
不过孔妈妈下了令，所以不论是丫鬟还是小厮，见到岑兰生通通行了礼数。
岑兰生仍是低着头，并不理会。
他虽出生便是少爷，却没有过过一天少爷日子。
如今虽住下多时，对此场面仍十分不适应，只能默不作声，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