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幽川,有时候记起故人的形貌,有种恍若隔世的虚无幻灭感,也有一丝丝的恨和悲凉。
她试图平和,可情绪始终难以如寒冰冷却。
她想过种种遇到故人时候的场景,可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相逢的刹那才会彻底明了。
“我不知道。
”越昙语调很轻,度人度己都难。
她看破那些虚妄后,眼前出现的是真相,可惨痛并不会少上半点。
可能得修持到妙法音的境界,要不然“解脱”只是一个空梦。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寄愁,想询问她的意思,但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她总不能一直让师姐做主张。
越昙不说,谢寄愁也不去问,话锋一转,便落到了修行上。
越昙的道法是边玉沉教的,可要说没有谢寄愁的痕迹,那是根本不可能。
谢寄愁替太乙修士讲法的时候,越昙也会过去旁听,有时候甚至代替谢寄愁的位置,兴致勃勃地演武,其中她亦有所得。
谢寄愁比边玉沉更清楚越昙的修为如何。
夜色渐深,两人如之前那般,没有回到潮音洞中。
越昙从天地根中取出清凉榻,谢寄愁也点着了灯。
海风吹来,潮音低回。
越昙躺在榻上,单手撑着下颐,侧身看谢寄愁?*?。
谢寄愁回望,将不知不觉间蹭到边沿的越昙往回一捞,将她往里拦了拦。
“师姐。
”越昙抱住谢寄愁的手臂,语调含糊地喊了一声,她有些犯困。
修道之人的“眠”,其实是养精蓄锐的“修”,可越昙喜欢睡觉,无处不可。
石上、花下、崖边、月影中,看着无边光影如水波漾动着,斑驳而又迷离。
“我在。
”谢寄愁垂眸凝视着越昙,语调放轻。
随着在佛国的停留,她发现愁绪从越昙的脸上退去了,神色也趋于安宁平和,可她不知道越昙的心如何,她渐渐地看不透越昙的心绪。
有时候她觉得越昙像是放下一些事情,有时候又觉得她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放不下。
斩断前缘当然是最好,可要是真弃人、弃我,她恐怕也在被遗忘之列。
“我应该不去索取什么,而是单单希望你无病无灾,这样的话入了无相道其实也没有不可。
”谢寄愁轻声说。
她恨边玉沉、素寒声她们的自私,可关照自身,自私也不会比她们少。
她一层一层剥开内心,最深处的渴求是占有。
“嗯?”越昙半梦半醒,没听清谢寄愁说什么话。
她抱着谢寄愁的手臂不撒手,像是怕这也是个空梦,在醒来的时候一切又会落空。
世界微尘,一切存在当是梦幻泡影,可她觉悟得不够彻底。
斩灭了一部分妄想,仍旧剩下一些妄想,她却无心斩了。
谢寄愁抬起另一只手,她的指尖顺着月色、烛火投落的淡影向下抚摸,在触及唇角的时候,指尖忽地被人含住了。
谢寄愁垂眸,对上一双炯亮的眼,黑瞳泛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星辰在闪烁。
“师姐。
”越昙又喊了一声。
谢寄愁应答,柔软的指腹在温热中只停留刹那,便被谢寄愁收回。
动作间衣袍窸窣作响,谢寄愁褪去鞋袜,也跟越昙挤在一张榻上。
越昙像是清醒,又像是在梦境中沉迷,她起身爬到谢寄愁的怀里,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顺从沸腾心绪的指引,稍稍向下压。
她隐约记得有一段凌乱的日子,她跟谢寄愁相拥缠绵。
在太乙宗的时候,两人都心怀矜持,亲昵间少了点缱绻。
可在狂乱中,克制烟消云散后,当然就会露出赤.裸的欲.念。
在那一刻能够忘怀一切,谁不贪欢?谁不沉沦?
“昙儿。
”谢寄愁抚着越昙被咬得嫣红的双唇轻轻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