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真一镇魔诀的阵心。
当年同行的道友横尸在地,伤口的血迹凝固,面貌如生,好像只是在无人涉足之地睡了十八年。
“诸位道友,很抱歉。
”越昙耳畔响起的第一声是左霄的话语。
在施展真一镇魔诀时她的神智为妖魔所侵,导致功亏一篑。
在恢复一瞬的清明后,她的话语沉痛而又满怀歉疚。
回忆中,越昙注意到说话的时候,左霄的视线一直落在与之相邻的她身上,眼神中浮动着她看不懂的莫名情绪。
有什么是她疏忽了吗?
“不妙,幽川中恶气反扑,似乎已经诞生数尊有智识的鬼物。
”
“越道友,你身怀圣人蛊,能保持神智不迷。
若我失陷,请杀我!”
“越道友,不要迟疑。
一旦被恶秽占据身躯,纵然面貌如一,纵然能仿我之举措,那也非我。
”
“道友若是能出去,请代我向师尊说一声抱歉,是我辜负了她的期许。
修道百年,终得一用,我死无悔!”
“昙儿,我有一法,可维系真一镇魔诀,将整个天涧封印。
我现在将口诀告诉你,你要记住了!”
“昙儿,我做阵心,未必会死。
你要好好活着,等我脱困后来找你。
”
……
纷乱的话语穿透十多年的光阴,重新在越昙的耳畔回荡。
越昙屈膝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七窍渗着血。
她怀着沉痛走出天涧,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每个人都想杀她,每个人都瞧不起她。
她错了吗?是她害死她们吗?越昙摇了摇头,很想将杂念从脑海中抛出去,可她做不到。
她像是风暴中一艘破败的小舟,在大浪砸下来的时候变得支离破碎。
“大师姐,我做不到。
我是胆小鬼,我不想活了。
”
“师姐,我该怎么办?”
越昙满怀绝望地呢喃,她时而道歉,时而在想着找回清白。
她颤抖着从衣上撕下一片布帛,想要留下点什么。
斑驳的血迹在布帛上化作一行行替自己辩解的话,可越到最后越是狂乱,又变成认罪书。
“是我的错,是我导致长老失守,是我害死了师姐,我该偿命。
”越昙失神地呢喃,她甩开那片布帛,直愣愣地向着幽川走去。
恶鬼哀嚎,似是狂欢。
那不曾被炼去的鬼物化作头颅,用血红的双眼凝视着新鲜的血肉,留下一连串咕噜咕噜以及尖齿摩擦的诡异声响。
幽川底下,谢寄愁已经停止运转《鬼功录》,不再捕捉恶气鬼物做资粮。
她的泥丸宫中,因吞噬鬼物带来的恶相已经消失不见了,盘坐着的是一道高华清圣的身影。
而在她的对面,立着一个手持念珠、眉目仁慈的身影,正是千年前舍身的解慈悲。
要不是因为解慈悲的佛骨,谢寄愁恐怕已被恶鬼同化,故而她对解慈悲十分敬重,愿意听她讲道。
不过谢寄愁也有自己的兴趣所在,千万般道理都比不得她对圣人蛊的好奇,毕竟解慈悲也是圣人蛊宿主之一。
道域对圣人蛊的了解实在是稀少,不知从何来,不知为何来。
“我小师妹有圣人蛊在身,未来也会有大师这般的成就。
但我不想她为镇压幽川舍身。
”谢寄愁很坦诚地说。
她要越昙举世无双,却也不想她背负解慈悲那样的救世责任。
肉.身佛国,那太痛苦了,是身化佛骨以自身血肉供养恶鬼,再慢慢地将它们度化。
一旦开始,就会有痛苦伴随周身,直至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