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步子向上觑了一眼:“臣妾也以为,皇后娘娘是个厚道人。
”
皇后目光霎那锐利:“你可别忘了,顺平侯夫人上回带来告凤状的人,还在本宫这里。
”继而,她面上折叠出不屑的冷笑:“这要往下去查,查到弟妹与那六幺门的堂主是亲兄妹,且弟妹也是六幺门的人,届时九弟的嫌疑,不是更难洗脱了么?”
这话里再深一层的意思,便是如果查出沃檀与沃南的兄妹关系,而沃南又扛了个谋逆之罪,那么假使是连累不到秦府,但沃檀却是难以脱身的。
毕竟皇室子弟上不及死罪,却不代表宗室妇人,也能免得一死。
“实话告诉你,本宫之所以手下留情,不过是舟儿那孩子善良,轻易不肯走这一步罢了。
但要你不识好歹,那一切可不好说了。
”这话说得极重,皇后的语气中,已是满当当的恫吓与威胁。
可话说重了,台阶还是得给。
收敛了下怒意,皇后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她舒着眉目,徐徐宽慰沃檀:“总归舟儿是个感念旧恩的,他心中惦记九弟,这已是你们夫妻最大的保障。
且九弟这么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舟儿的大业么?”
“弟妹想开些,莫要钻了牛角尖。
”
恩施并施,是活在后宫的女人最为娴熟的技艺。
皇后这话过后,坤宁宫里静了下来,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沃檀僵立在原地,一双唇咬了又咬,眼皮子颤了又颤,足以见得心内有多惶然。
过得片刻,她压了压膝:“可否,可否请娘娘容臣妾多想两天……”
“别说两天了,就是二十天、两个月,本宫也等得。
”
大方的话说完后,皇后紧接着皱起一双眉:“可这个时节啊,晨早打的霜都厚了许多,寺狱里头又湿又冷,听说活活冻死的人犯也不在少数呢。
”
说着话,皇后提起一杆灵芝头的金如意,特意抵开窗门来,看着外头忧心忡忡道:“九弟虽不在寺狱,那关押的人也不敢慢怠了他,但跟在王府里头好好养着的区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有宿疾的人冬天最是难过,要是多拖一个晚上,也不晓得明天会是怎么个情况了?”
金如意放下,皇后挑眉去看沃檀,再不说话。
窗门洞开着,呼啸的风像要扯开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