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笃定自信又郑重。
于真意的心跳恍然漏了一拍。
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行不行,更不明白陈觉非对她的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
“现在才高二,我们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
“一年半,可以改变很多事。
”
“我们真真,一定行的。
”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他的眼睛黑亮幽深得像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的晃动月光,只一眼,就能拉人跌入深沉旋涡,无法自拔。
刚刚骑过去的孩子们又原路返回,有爷爷奶奶在一旁担忧地喊着“囡囡囝囝小心点”。
于真意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开始学骑自行车的那天,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夏日的傍晚。
陈觉非已经可以驰骋在大马路上的时候,于真意仍不太会骑车,即使手肘膝盖都带上了护具,却还是摔得很惨。
她望着站在前面的陈觉非,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即使是这样,陈觉非也没有过来拉起她。
于真意一摔自行车,负气说自己再也不学了。
陈觉非蹲下来,和她的视线平行:“嗯,学自行车太难那就不学了。
”
于真意欣喜地说:“真的可以不学吗?”
陈觉非答:“可以,太难了就不学了。
以后有什么不想做的就放弃吧,放弃可太简单了,两手一摊,地上一坐,嘴巴一动喊一声陈觉非,不想做的事就可以不做了。
”
于真意觉得陈觉非好像在生气,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于真意揣测不出来,她只能怯生生地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
”他顿了顿,“不过你得祈祷一件事。
”
“什么?”
“祈祷陈觉非死晚点,不然陈觉非要是早死了,就没有人帮你了,你顺便还得帮他收尸。
”
于真意那时候才发现,年幼的陈觉非毒舌功力已经成长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是不管陈觉非是不是胡说八道,于真意的确被他唬住了。
她一想到以后会见不到陈觉非,心里升起浓烈的不舍与不愿。
她挣扎着爬起来,再一次骑上这辆伤害了她数次的自行车。
不仅是骑自行车,每当于真意要放弃的时候,陈觉非都会搬出这套说辞。
于真意就这样被他哄骗着做成了一件又一件她本应该放弃的事情。
大道理谁不会说,于真意自己也会说。
人生漫长路上,最不缺的就是一套又一套层出不穷的道理,那些看似感人肺腑又诚恳的谆谆教诲根本无法打动于真意这颗脱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