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亮起又熄灭。
过了许久,门外响了起了敲门声。
三下,一重两轻。
中间间隔了十分钟左右,又如此重复敲了三下。
罗宁终于起身,推开门,这人倚在门旁,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像是没有料到她会开门,李煜安抬头时,面上还有未褪尽的情绪。
外面分明是晴夜,但他神情晦暗,像是刚遭逢过一场大雨。
他顿时直起身来:“罗宁。
”
她没有动,但感觉到肉体深处,随着他的呼唤,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李煜安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黑暗,试图用寻常的语气同她聊天:“你怎么不开灯?”
“我有点累,想睡觉。
”
罗宁说的是实话,她从小到大,面临费心神的问题和抉择,总想闷头大睡一觉。
两个人在门口杵着,总归有点奇怪。
于是罗宁让他进来,随后打开了灯。
她在茶几上煮茶时,转头看见李煜安坐在了沙发上。
屋内静谧又凝滞,只有咕嘟咕嘟的沸水声响在耳边。
蒸汽将玻璃茶壶的把手熏烘出了不低的温度,罗宁往他面前的杯子注了一半的水,滚烫麻痒的触感迫使她不得不放下。
李煜安说他自己来。
“很烫,”她去拨他的手,“你先别动。
”
李煜安闻声停住,要去捉住她的手掌看:“你的手烫到了?”
“当然没有。
”罗宁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便直接侧回了身,躲避了他的触碰。
李煜安的胳膊悬停在半空中,又突然想到今天早晨她在迷糊当中扯自己的样子,态度和此时截然不同。
他一个没留神,收回胳膊时,袖角蹭倒了方才的半杯热水。
玻璃杯顺着桌子滚了下去。
因为铺了地毯,没碎,热水沿着桌子边缘滴滴答答流下去,打湿了桌角下的一小块地方。
他平日里是很仔细的人,如今倒是心不在焉的。
他俯身去捡,罗宁看到他黑色衣袖的边缘比别处颜色更深。
“烫到了吗?”
李煜安也说没有。
罗宁抽出抽纸,塞给他。
他将纸张铺在桌子边角,纸巾瞬间变得透明发皱,紧紧贴在桌子上,映出底下的颜色来。
“桌子用抹布擦一下就好,”罗宁又抽出纸张递给他,“你垫一下袖口。
”
他再次接过来,只往手腕上潦草擦了两下,随后纸巾就被他握在手心里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