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情郎相守,过得很好,已千恩万谢过一次了。
人走得走,散得散。
陆府空下来,竟一时还显得很空阔。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两人还未成婚,陆无忧带她来看时的模样,只院中几棵树苗已亭亭而立。
霜枝独自扫着雪,语气不乏担忧道:“外面人都说……姑爷他不会真的……”
贺兰瓷坐在庭前,伸手抓了一抔雪,寒意袭来,手指不一会便被冻得僵硬。
“小姐……”没人的时候霜枝还是喜欢这么叫,她一把抢过贺兰瓷的手,拂去上面的雪,“你在干嘛,别冻着了!”
贺兰瓷回过神,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在想,我们开玩笑说了那么多次诏狱,没想到他真有进去的一天。
里面听说很冷,还很脏,估计他会很难熬。
”
霜枝不由担心道:“小姐,你还是别笑了!要是不开心,就哭出来好了……”
贺兰瓷摇摇头道:“哭什么,我还挺欣慰的。
”
她也想过陆无忧会不去上谏,留在府里过他们的安稳日子,萧南洵现在油煎火燎,大抵是没有精力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可又隐约希望着他去。
希望陆无忧是那样一个人,希望他能比她想得更好些。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兴许是他第一次带她去城外看灾民,又或者是他们沿途去清丈,他跟她说他为什么要做官,再最后就是益州这一趟……
她渐渐对他升起了一种很令人心悸的期许。
像小时候她看她爹为官,衣着褴褛的百姓前来叩首;像小时候她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经;像她在书院里读着书不切实际的憧憬字里行间写得其实都是,为人,为臣,为君。
“我……”她慢慢又绽开个笑,“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好过。
”
此时,有人进来道:“少夫人!呃,好像有人为了少主围到城门口去了!”
贺兰瓷闻言,略一犹豫便道:“备车。
”
大雍门外已经围满了不满的士子,大都穿着澜衫,头上扎着方巾,手中拿着一张张印着手印的上书,围在城楼下面,高声道:“我们这里有益州的士子,可以为陆大人作证!”
“还有被平江伯及其子戕害过的!”
“请圣上明鉴!请圣上还益州一片清明,给百姓一条生路!”
“请圣上严查此事!”
“请圣上开明圣闻,听言纳谏!”
士子们一个个应声跪倒在地,宛若一片俯倒的稻禾,蔚为壮观,喊声震天。
贺兰瓷下车来,已看见值守着城门和登闻鼓的官吏正在连番劝说,可显然并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