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道:
“怎么办?砸死的鬼,没有水鬼好看吧。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的脸,没了这个皮囊,你肯定不让我靠近你了。
为什么到了那边,我还得对你强取豪夺啊。
”
他方才在急流中跌倒了几次,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水珠顺着乌黑的发梢往下淌,迸溅到汪悬光躺着的岩石上。
他抹了一把溅到她脸上的水珠,换成双手捧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干裂的唇边,不住地落下碎吻:“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强迫你。
”
“……”
汪悬光没有说话,只是回望着他,望着这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黑眼睛,注视着他眼底那一丝柔软的微光,然后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个不相信灵魂的无神论者,只要轻轻一个对视,就会让所有言语都化为苍白多余。
没有阻拦,更不会道谢,她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你想听我说‘我爱你’”或者“你有什么话想听我说吗?”
只有这一声叹息。
沉重有形。
仿若巨大的寒铁兵器落地,轻描淡写扣合了他的结局。
大水漫灌溶洞水声轰轰作响,虚空中那只倒计时的沙漏越流越紧。
每耽搁一秒,都会降低一分她的生还几率,纵然还有一辈子的话想和她说,他也只能哽咽着,动了下咽喉,对着她的嘴唇,落下轻而虔诚的一吻,再滚下几颗热泪。
那修长的手指破烂流血,几个甲盖齐根翻翘,紧握着汪悬光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旋即一根一根地,缓缓、郑重松开她的手……
最后仅剩下指尖划下的血和泥蹭在雪白细瘦的手腕上。
他放手了。
我希望永远拥你在我的怀中,永远聆听你细腻的呼吸。
但如果不能,那我希望你自由。
“以后路过池塘河边,你都要小心点,有个水鬼在看着你。
”
秦销痛快地笑起来:“悬光,你要长命百岁!”
狼眼手电留给了汪悬光,他抹了把满脸的水,戴上有夜视功能的作战头盔,然后拎着撬棍,利落转身。
“秦销”
汪悬光的嘴唇只动了这一下。
其他什么都没说。
“……”
秦销听见了。
他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逆着一波一波翻涌上来的水流,费力地向下跋涉。
纵然有一辈子想对她说的话,但再说上五六十年,他的倾诉也只有一个主题。
既然她知道他爱她,那便不存在没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