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仗从黑夜打到了天明,登岛后又血拼到了艳阳高照。
消息传入嘉禾屿、同安城里,裴少淮听后一怔,他知道王矗心底是个好的,有意投诚,但他没猜到王矗能够如此决绝。
当裴少淮见到衙役们屡屡出神,总情不自禁望向衙门外时,他又明白了几分这片长久苦于海禁的东南海滨,对于生于此、长于此的人而言,即便怨过怒过,也消不了浓浓的故土情。
曾经的兄弟分离,一个脚埋在田亩里讨口食,一个背上行囊出海舔刀尖,往后再不会如此了。
等到嘉禾屿增援的战船抵达逡岛时,已是斜阳西落,仗也到了收尾的时候,嘉禾卫的千户领着精兵,剿灭了余贼,彻底把逡岛这个贼窝给踹了。
另一边的同安城里,裴少淮不同往日,早早收拾好公文,散衙归家,州衙大门紧闭。
不单单他如此,此地周边的几个县衙,出奇地合拍,亦早早散衙闭了门。
城门上值守的火把照旧亮着,一大勺灯油下去,滋滋往外溅,火势更大、更亮了许多。
今夜城门上的火把,更像是照亮归途的微光。
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各家各姓的老人们仍是严肃吩咐道:“哪家哪户养有狗的,给人送几斤米二两肉去,请人家把狗嘴暂且绑起来。
”
归子不听狗吠声,不是生人。
等到夜深了,他们上了岸进了城,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匆匆钻了夜夜梦思的小巷里。
包家屯里,包老九活着回来了,一家人抱头痛哭之后,婆娘端来一碗面,又替他收拾伤口,抹泪叫他早些歇着。
有多少话等歇好了再说。
“我想等着看看天明。
”包老九说道,“大哥说,明朝的天明格外不一样。
”
“有什么不一样的?”
“咱这些粗人哪懂这个,大哥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