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他走投无路,弃文成贼,站在岛上借浪指问青天,问何为公、何为义,彼时所看到的,满目皆是这片海的壮阔无垠,比海更壮阔的是心。
现如今,他才注意身后这座小岛在沧海中是何等渺小,他那所谓壮阔的心,年年岁岁就锁在这座小岛上……又怎可能比海更壮阔?
船只归来,副岛主见大哥神色沉沉冷冷,主动随王矗进了阁房里,房里布设类似岸上人家的祠堂。
神龛上供奉的是天妃娘娘,保海船平安,案台上香灰不时断落,余烟袅袅。
“你是不是该好好向我解释解释?”王矗道。
这位二当家比王矗年轻许多,长得很是壮硕,却对王矗服服帖帖的,他默不作声跪在王矗跟前。
“说话。
”
“某的命是大哥救回来的,大哥对某而言,比亲人还亲。
”二当家垂头道,“某绝不敢有半分忤逆大哥的意思。
”
“抬头,看着我。
”王矗凑至其脸前,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敢忤逆,却为何故意放走了倭船?”
换在军营里,这种行径就是做奸、叛变。
“某没读过书,但某晓得山里老人们说,卖蛇药的也是养蛇的……大哥当真不懂吗?”二当家抬起了头,声音亦亮了几分,他接着说道,“大哥想想岛上的兄弟是靠什么为生的,又想想他们为什么上了这座岛,若是没了倭寇作乱,岸上那些锦衣玉食的商贾还会乖乖给我们送银子吗?”
没有臭肉,哪里能引来豺狼?
二当家继续说,语气仿佛是他在劝王矗,而非王矗在质问他,道:“大哥是读书人,喜布善施粥,喜劫富济贫,说要让人间有道义在,弟兄们都能够理解,可唯独和官府合作这件事,弟兄们是有怨言的,是某私下一直在压着……若不是因为官府,弟兄们又怎会出海为贼?那小知州若是真好官,岂会与贼同上一条船,若是假好官,又岂知他不是利用咱们而已?”
担忧大哥因“善”被骗。
“贼?”王矗扯着二当家的衣领,脸上这时显露了怒意,斥骂道,“连你也要把自己叫贼了吗?你就打算在这岛上一辈子等着吃臭肉了,对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