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替人卖力的称之为‘佃’,无活计傍身、游手好闲的称之为‘氓’,而既无房屋安身,又无田亩糊口的,只能称之为‘流’,王某是连庶民都不配当呀。
”
他最后说道:“这些都是士大夫们定义的称谓,恕王某愚钝,也不知自己究竟该称呼为什么。
”又把问题抛回给了裴少淮。
裴少淮当即意识到,眼前这位形似读书人的海贼头目并不简单,他是有备而来,且一开始就进入了谈判状态。
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意图。
那封大白话的信成了王矗的一个借口,听似不愿意来,最后一日勉强答应,实则是为了吊一吊裴少淮的胃口。
一套三六九等的话术,无非是想说出海劫银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世道逼得他连庶民都当不起。
又借此压一压裴少淮,占据谈判的上风。
裴少淮目的很明确,他是为了谈合作而来,而不是理论谁对谁错,岂能被王矗牵着鼻子走。
遂应道:“不管是‘佃’是‘氓’,或是‘流’,总是我大庆之民。
”
又提醒道:“只是也莫忘了,窃民钱财称之为‘盗’,劫民货物称之为‘匪’,卖民叛变称之为‘奸’,祸乱百姓的称之为‘贼’。
”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民,却又干着祸害百姓的事,有何资格谈称谓。
酒香醇厚,醉鹅色鲜,裴少淮一口没尝。
官和贼之间天生相斥,不会因为都是读书人而一见如故,谈成合作靠的不是诚意,而是利益。
王矗哈哈大笑,呼道:“好一个盗匪奸贼,大人说得好。
”这一刻,他的神态与身上的书生衣袍仿佛是割裂的,他质问道,“窃民钱财、劫民货物,高官豪贵兼并田亩、吮尽民脂,不是窃乎?官商垄断泉州渡口,独占厚利,不是劫乎?这些人不是盗不是贼,独我王某人一个是盗是贼?”
“同样是谋出路,怎么读书、科考、当官,就被人津津乐道,而我岛上那帮兄弟,却过得东躲西藏?”王矗继续发问道。
最后愤慨道:“广纳贤士,广纳贤士,终究是只纳学士,不纳壮士。
”
裴少淮猜想,王矗身穿士子蓝袍而来,便说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