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棉花自天竺经南北两线传入大庆,由来已久,北线为丝绸之路传入吐鲁番盆地,南线为海上商船传入闽广。
裴少淮知道,顺着历史轨迹,棉布势必会替代麻布,甚至替代绫罗绸缎,只不过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这个过程会漫长一些罢了。
只闻裴若竹继续说她打听到的事,她言道:“我先是以为赋税过重,百姓种棉无所收益,但朝廷颁布《教民榜文》,鼓励江南百姓种植木棉,超出定额的棉亩不予征税。
我后又以为是纺织成布极难,消耗人工,结果打听到乌泥泾曾有过一位黄道婆,从崖州带回了擀、弹、纺、织之法,受松江人所赞誉。
”
裴若竹顿了顿,面带疑惑,问道:“朝廷减税,又有纺织之法,仍不能推广,莫非是这棉花极难种植,非肥沃之地不能生?”
她是尽自己所能打听过了,做足准备,才过来的。
“非也,恰是相反,此株不比粮食娇贵,沙壤、沿江海滨、不易灌溉之地,皆可成活产棉。
”裴少淮应道,“松江府三面临海,耕地被海水斥卤,或芦苇丛生,难以耕种谷稻粮食,所以百姓多垦荒种植棉花谋生计。
”
是以,大庆棉布多出自于松江府。
裴若竹听后更想不明白了,这样的好东西,怎就拘囿于松江府了,久久未能铺开种植。
她问道:“太湖苏杭是大庆的织造之乡,又毗邻松江府,缘何不种棉花?”
“松郡受海水斥卤,只能种棉。
”这是位置使然,裴少淮道,“而杭州、嘉兴、湖州三府,却不是只能种棉。
”
他又道:“田有万亩桑,家家弄机杼,处处络纬鸣,这几处已有成熟的桑蚕业。
”
裴少淮没有将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但竹姐儿接过话,说了出来:“这几处的百姓不会轻易放弃既有的产业,而冒险种棉花织棉布。
”
只要大庆还需要绫罗绸缎,他们就能靠种桑养蚕饱一家老小,这才是稳妥的。
除非有那么一日,种棉获利明显高于丝织。
“那其他地方呢?”裴若竹又问。
“松江府往南或是往北,自然都可种植棉花,只不过万事都是循序渐进。
”裴少淮解释道,“三姐不妨试想,松江府之外,若有农户种了三两亩棉花,岁末收棉铃几百斤而已,农户会如何处置?”
裴若竹思忖了好一会,才应道:“说多不多,只怕这户人家未必会为了这几百斤的棉铃准备一整套的器具,而选择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