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津两兄弟应道。
看着裴秉元的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官道上,老太太是哭得最伤心的,她的长女嫁得远,已是多年未归,小儿子如今又外派为官,一走数年……能慰藉她一二的,唯独几个懂事的孙子孙女而已。
裴秉元走后,头个月给家里回了两封信。
第一封是报平安,说自己在玉冲县一切安好,都安排妥帖了,请父母妻儿放心。
第二封,说是过年要忙着重新登记户册,趁春耕到来以前,把荒地分出去,不能耽误春种……虽辛苦,但一切安好。
可申大给林氏传回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的。
申大说,那县衙甚么都没了,只剩个空院子,还是塌了一半的破院子,刚到时连个铺地的地方都没有。
幸亏老周一家、申大申二都是能干的,或伐木或砌砖,忙里忙外近十日,总算让县衙能住人了。
又道,县衙里一文不存,除了县丞、主簿,其他的衙差,拿不到银钱,早就散了。
东阳府衙那边,知府也面临一堆糟心的公务,哪里顾得上玉冲县这边。
如今,裴秉元想找人做活,只能自己花银子,把那群衙差找回来。
所幸,县丞、主簿两个副手,还算恭敬裴秉元,没使绊子,对他的话,能听三分,敷衍三分,充耳不闻有四分。
林氏听了这些话,担忧不已,又不能同老爷子老太太说,只能自己心里藏着,整个春节里,人前笑面春风,人后郁郁忧忧。
若不是裴少淮细心一些,恐怕林氏连他都能骗过。
知晓了前因后果,裴少淮先是宽慰母亲,说父亲报喜不报忧,为的就是让她放宽心一些。
等母亲情绪缓和了一些,裴少淮建议道:“孩儿看书时,曾读到,东阳府城是南北水运的最后一城,自东阳府沿运河再往北,就到了京都。
母亲也知晓,大舅南下扬州,多是跟从内河船只运货,从南到北,每过一城都要歇上一两日。
”
“淮儿是何意?”林氏敏锐,已经猜到了几分意思。
裴少淮继续道:“父亲所在的玉冲县隶属东阳府。
母亲不若趁着如今东阳府城还在善后水患,门面价低,在城内码头边上置办些产业。
一来可以不时去料理一二,顺道去看看父亲,有个落脚的地方。
二来,父亲在玉冲县三年官期,县上贫瘠待垦,他总不好一直往京都这边伸手,母亲置办好以后,父亲在那边才能有所傍身、立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