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痴痴笑着,呢喃低语:“你想不起来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再也找不到了……”
季寒初霍地站起身,抱着她往床上拖:“你真的醉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醒来再说。
”
话语里已经带了丝轻颤。
红妆却不肯,一动不动。
这个陌生的“季寒初”也会慌张吗?他也会有这种狼狈的时候?
还是,他居然也会害怕?
“季寒初,”红妆开口,“你过来坐着,我有话同你讲。
”
季寒初凑近,不管不顾地打断她:“我不想听,你现在不清醒,等清醒些再讲。
”
红妆拉着他,硬是把他拉过来几步,双手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双目红红,眼里湿漉漉的,像刚下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江南雨。
她喃喃着,嘶哑道:“你必须听我说……你既然忘记了一切,那么我也当作一场大梦,梦醒后你继续做你的季家三公子,从此以后,我们就当从不相识。
”
季寒初顿住,他先是无措,再是失神,最后才愣愣地低头看她,从嗓子里挤出艰难发涩的一句话,问:“为什么?”
红妆松开他的手,咬着下唇,回身摆弄酒杯。
季寒初疾步在她对面坐下,提高声音:“为什么!”
这一次,是他拿她没有办法。
胸中巨大的慌乱汹涌着,他几乎是仓皇地在诘问,可挡不住心头压着的大石越来越重,他望着红妆,眼里有什么正在破碎,他死死地扼制着,快要喘不过气。
为什么?
是因为他从来自顾自说着礼教规矩,都不肯主动碰她一下吗?
是因为他对青湮的性命过于关注,忽略了她的感受吗?
还是因为他明明也有心动,明明也有想起一些回忆,但从不对她宣之于口,让她对他失望了吗?
怪谁呢?怪那味发作太快的毒药,还是怪从小受的礼仪熏陶?
都怪它们。
都怪该死的它们。
季寒初苦笑,低下了头。
都怪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红妆就像一个上天送来的礼物,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生得好看,性子奔放又飞扬,明明手染鲜血,可眼底却没有丝毫肮脏,她的双眸明亮又漂亮,从里面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和纯洁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