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压力也不要太大,有些巧劲儿该使就使。
多的就不说了,你忙,我挂了。
”
以往结束通话,白晓阳会觉得比写一晚上文章还要累。
那种被消耗的感觉逐渐让他变得麻木。
忙碌的时候反而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旦停下来了,四周变得安静,他就会忍不住去深究那些想不出答案的、让他再没力气爬起来工作的事实。
他一直都记得。
记得那天夜里,婶婶抱着血污的校服,跪在手术室门口拜神祈祷。
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鼻梁耸皱着,眼白充涨血丝,整个人都在颤抖。
白晓阳十五岁,这辈子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神里,体验到如此具象化的、纯粹无比的恨意。
但她没有唾骂,也没有指责,她只是看着白晓阳,用再哭不出泪来的嗓子,枯哑又平静地说。
【为什么不是你。
】
失望透顶。
感觉被背叛了。
好像她真的爱过白晓阳,一直以来温柔以待,却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被狠狠反咬了一口。
白晓阳看着那双眼睛,本该无措她的怨怪,但忽然发现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在想,她说得对。
为什么不是自己。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此时此刻,在手术室里命悬一线的,不是自己。
也七年过去了。
白晓阳放下手机。
他怎么都没想到,婶婶会和自己主动提起。
虽然也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简单的近况,但足以开出一道透光的小口让他看到希望。
说不定,未来真有一天,心债也好,钱债也罢,他是有可能还干净的,也能获得真正的恕宥。
他谁都不欠了,可以逃离过去,再不回到阴影里去。
白晓阳呼吸都变快了些,心中涌动着情绪,很难将忍住那份卑劣的喜悦。
“心情不错啊?看起来状态收拾得挺好。
”陈慧怡将打包好的东西递给他,难得打趣道,“你平时就该多笑笑,不然总感觉死气沉沉的。
”
白晓阳也不掩饰什么,伸出手接过纸袋,轻声道,“麻烦您了。
”
她点了点头,又看眼纸袋,“最近不宽裕吗?天天要这些做什么,都不新鲜的东西。
”
白晓阳要的是一些面食和茶点,都是蒸出来没卖完的东西,算不上过期,但正经当饭吃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