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一钱,罚劳役三十天;一人偷粮食,过一钱,黥为城旦,至少四年……”李世民一一列数。
嬴政很奇怪:“这很重吗?”
李世民也很奇怪:“这还不够重吗?”
“刑用于将过[1],不重如何震慑黔首?”
“罚当其罪,存留养亲。
[2]偷东西的人,尤其偷木柴粮食布匹的人,可能是穷得活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
仅仅偷几斤粮食,就判得这么重,根本没有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偷盗之辈,为何要给他们机会?”
“我以为,偷得多就罚得重些,偷得少自然就罚得轻些,若能赔偿可减刑或免刑。
如今肉刑有些滥用,黥、劓、斩趾者众,他们后半辈子怎么生活?不是更穷更难活了吗?没有出路的话,反而可能会继续为盗吧?”
“屡次犯法,那就唯死而已。
”嬴政冷漠道。
“我不是这么想的。
”李世民平静道,“我觉得律法应该宽严相济,刑罚只是一种手段。
罪行很轻的,应该给他们改过的机会,不要动不动就在人脸上刺字,昭告天下他们是刑徒。
他们只是一时犯了错而已,他们也是人,若有机会兴许也想好好活下去,肉刑一旦实施,是不可逆转的……”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律法就在那里,谁让他们触犯的?”
“律法是人定的。
”
“已经定了。
”
“可以改。
”
“不需改。
”
“无故嚎哭?”
“废了就是。
”
“你刚刚还说不需要改,马上就为了我要废掉一条律令,这不就是君主的私心吗?”
“寡人私心为你,你反而指责寡人?”嬴政气笑了。
“我是你的孩子,大秦的臣民又何尝不是?这样森严的律法,百姓们过得太苦了,不是长久之道。
”
“六国的黔首不苦吗?怕是不如秦国。
”嬴政不为所动。
“等以后六国都是秦国了,天下的百姓一起过这种戴着镣铐的日子么?囹圄成市,断足盈车……[3]”
“没这么夸张。
”
“难说。
”
出乎嬴政和李世民预料的,这么一人一句的争辩,居然没有吵起来。
嬴政很冷静,李世民也很冷静。
他们相似却又不同的眼睛,在灯火葳蕤里对视着,情绪化的部分很自然地流散掉,只剩下理智在彼此碰撞与思量。
“你仁慈得过分了。
”嬴政评价,“儒家和墨家若是知晓,能齐刷刷跪在你面前,涕泗横流,高呼圣主明君,尧舜再世。
”
“这样的机会,让给阿父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