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随堂说要送你去镇抚司习武,你如今身份不一样,变动前要见眼老祖宗,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随我去经厂。
”
陆斜听着他慌颤又压稳的动静满怀疑窦,晓得祁聿必然有事与他隐瞒。
他有‘儿子’头衔,却无‘儿子’的信任,眼下相处自然多少防备。
其实能与这般位份的阉人相处成这样,陆斜是没想过的。
往日也不是没见过大珰出宫,见过这等宦臣,便是京城官他们也敢无法无天当街行笞。
兄长还说宫里这帮阉人,在京郊对百姓‘税
加之,刑加之,役加之‘,更甚者私刻关防。
他一直以为阉人阴险小性,无恶不作、变态残戾......虽然祁聿也沾点?但他给人观感始终携微末‘正派’,这词形容廷奴不合适,可祁聿好像跟旁人就是区别开些。
再转身,风雨里已经瞧不见那道背影。
陆斜瞧眼时辰,天还黑着就去上职?
他一向这么值勤么,比他父亲兄长也有过之无不及。
此刻他对祁聿观感生出奇异,一阉人为了权柄做到如此,活该他有权有势。
眼下有些宫门尚未到启门时辰,各处守门本该记问核对人名与进出缘由。
祁聿仗着腰间佩玉,走哪哪通行,无人敢拦问半个字。
她孤身走到更鼓房一间破落值室门前,伞静静收放墙边,雨水登时将廊下泅湿一大块。
木门老旧,祁聿推开一丝门板便发出好大一声响动。
她认真琢磨下这间荒废的屋子,除了五张连排床板,一张几近要散架的衣柜,旁的东西早都被人搬走,屋子空的一眼望尽。
进门翻腕合上,她不顾床板尘土积厚,掀袍仰躺上去。
尘灰扬起生呛人好几口,连眼睛也被迷红了。
闭目沉怔好半响,她嗓子哽咽涌涌:“你要保佑我这次活着,活着我才能给你公道。
”
她侧身蜷缩,脸依恋贴在腐旧味浓郁的床板上:“法不给,天不给,我给你公道。
”
祁聿躺了两刻,乏着精神,带着一身狼狈温吞吞原路回自己屋子洗漱换衣,穿了身最精神的青绿葵花胸背团领衫新衣去上职。
司礼监今日早膳一如既往和睦,吃吃‘闹闹’,眼下还未到去内阁取票拟时辰。
祁聿招手,众人以为是要让陆斜进门见老祖宗,跟敬礼昨晚夜值的边秉笔、李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