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常乐笑道:“我怎么会笑大嫂呢?大嫂说的再有道理不过。
”
徐氏十分唏嘘,武元孝嫌弃她年纪大,带出去丢人,底下那些妾室也不把她这个糟糠老妻放在眼里。
唯独李常乐,贵为公主,却愿意当她一声“弟妹”。
徐氏心里颇为感动,她动了真心,便掏心掏肺和李常乐说心里话:“弟妹,我知道你看不上魏王,但木已成舟,武家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神都里长得俊、有才华的世家郎君有许多,但你若嫁给他们,时间长了,必惹女皇猜忌。
唯独武家,是你的保护,也是你的武器。
你是公主,私事不该由我来说,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收收心思,勿要和外男牵扯不清了。
趁着年轻,赶快和魏王生几个孩子,有了孩子,你才是真正安稳了。
”
李常乐脸上端着笑,越到后面笑容越僵硬。
她其实知道徐氏说得对,这个妇人粗俗庸碌,看事情却格外通透,远比那些自诩饱读诗书、出口成诵的世家小姐强得多。
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没有伤春悲秋的矫情,然而往往是这种朴素到粗鄙的话,才是真正的哲理。
李常乐授意侍女,从后方端来一碗药,缓慢搅动:“多谢大嫂提醒,你今日之话,我会牢牢记着的。
大嫂还要养病,先把药喝了吧。
”
徐氏下意识点头,她看着李常乐手里精美的瓷碗,忽然意识到不对。
徐氏惊疑地看向李常乐:“你怎么知道我的药方?”
这个妇人出身低微,反应却意外得快。
李常乐见徐氏已经察觉出不对,不再客气,立刻说道:“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喊。
”
李常乐身后的嬷嬷二话不说上前,牢牢钳制着徐氏。
徐氏就算再蠢也知道那碗药不对劲了,她拼命挣扎,扯高了嗓子大喊:“来人啊,梁王,老夫人,广宁公主有异,快来人啊!”
徐氏喊了好几声,然而外面就像寂静死地一般,毫无生息。
徐氏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不会有人来了。
李常乐能走到这里,武孟氏,武元庆,甚至武元孝,都是默许的。
徐氏拼尽全力躲避,还是被人捏着嘴,撬开牙关。
李常乐坐在对面,双手交握,眼神平静,和徐氏初见她时一样,光鲜亮丽,尊贵无匹。
李常乐亲眼看着侍从给徐氏灌药,一碗药很快见底,嬷嬷松开徐氏,徐氏立刻摔倒在榻上。
徐氏干呕着趴在榻边,费力扣自己的嗓子。
可是灌药的嬷嬷是宫里的老手,怎么会给徐氏吐出来的机会。
徐氏扣了半天,慢慢觉得腹中绞痛。
她捂着小腹,痛苦地扭在一起。
她狼狈地看向李常乐,从这个角度看,李常乐容貌美丽,高高在上,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骄矜。
不知道痛的还是伤心,徐氏眼角慢慢沁出一行泪。
她面朝着李常乐的方向,眼神逐渐涣散:“原来,皇宫真的会把人变成妖怪。
”
去年李常乐刚嫁到武家,徐氏怕她想不开,劝她皇宫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会把母亲变得不是母亲,姐姐变得不是姐姐,冒着大不敬提醒李常乐早日为自己考虑。
没想到,李常乐也最终变成了妖怪。
徐氏大睁着眼睛,手腕重重垂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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