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目光不着声色地从张彦之身上划过。
女官将眼神中的意味掩藏得很好,但张彦之还是感觉出来了。
这些女官锦衣玉食,行走御前,气度不比外面的千金小姐差。
她们面对李朝歌时毕恭毕敬,但是看向张彦之时,虽然客气得体,但眼角却流露出一丝鄙夷不屑。
这一路上,张彦之所闻所见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和李朝歌的身份隔着天地鸿沟。
他是地上的泥,而李朝歌是天上的云。
李朝歌心里大致有数了。
这时候通报的内侍回来了,李朝歌跟着人进殿。
因为李朝歌的到来,殿里奏乐声暂告一段落,李朝歌进去后感觉到屏风后有人,她眼睛没有乱动,从容地给女皇行礼:“参见圣上。
”
李常乐也站起来给李朝歌问好:“盛元姐姐。
”
女皇随意地挥挥手,说:“快坐吧。
朝歌,你怎么来了?”
李朝歌落座在下首。
她衣摆自然堆积在地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侧面看挺拔又华贵。
李朝歌说:“我出宫时,偶然看到宫门侍卫盘问人。
我觉得这个男子面生,就带着他进来了。
”
张彦之一直侍立在宫殿旁,等主子们提到他,他才能上前行礼:“草民参见女皇,参见盛元公主,参见广宁公主。
”
女皇打量着这个男子,目光中饶有兴味:“你就是六郎的兄长,张彦之?”
“回女皇,正是家兄。
”这时候屏风后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少年音,一个双眸晶亮、笑意盈盈的少年走出来,亲昵地靠到张彦之身边,对女皇撒娇道,“女皇,您看我没有骗您吧,兄长比我长得好看多了。
”
明明女皇没有命令,但他却自作主张地出来,行动间毫无顾忌。
李朝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女皇却受用良好,笑道:“果然仪容甚美。
听六郎说,你还通音律,懂诗书?”
张彦之垂头,说:“不敢当,小时候略学过一些而已。
”
女皇兴致十分高,说:“六郎刚才一直嚷嚷要和你合奏,正好,乐器都是齐全的,你们去试试吧。
”
张彦之兄弟到屏风后奏乐去了。
张彦之坐在琴后,调了调弦,乐声就叮咚响起,很快,一个急促清亮的琵琶音就加入进来。
乐声阵阵,李朝歌坐在上首能清楚听到乐声,但后面奏乐的人却听不清她们说话。
李朝歌见隙问女皇:“这两人是……”
李常乐回道:“他们曾是书香门第,后来家道中落,成了乐籍。
兄长排行五,叫张彦之,弟弟排行六,叫张邦昌。
我最近爱听曲,下面人送了张邦昌给我,我看张邦昌能说会道,通晓音律,倒是个开心果。
我想着这些天母亲睡眠不好,若有人在母亲身边解闷,说不定更容易入眠些,便将张邦昌送给母亲。
没想到他惦记着自己兄长,说兄长比他更好看,更有才华,我觉得有意思,就让母亲召进来看看。
没想到,果真是个妙人。
”
李朝歌无声看了李常乐一眼,没有说话。
李常乐这是想效仿阳阿公主,靠给皇帝送人来稳固地位?她也不想想,最后赵宜主赵合德落了个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