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奄奄,而李朝歌穿着窄袖束腰的便装,身上风尘仆仆,一看就刚从外地赶回来。
她健康,强大,聪慧,果敢,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李朝歌行完礼后,殿中陷入安静,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李常乐一看到李朝歌就想起裴纪安,不由避开眼睛,李怀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讪讪。
明明最初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一眨眼,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都变了?他们像当初在紫桂宫玩马球那样自由自在、亲密无间,不好吗?
最终,太子最先开口。
他掩着唇角咳了咳,有气无力地对李朝歌说:“过年时没见二妹,圣人天后深以为憾。
这段时间二妹去哪儿了?”
“不敢当太子记挂。
”李朝歌半垂着眼睛,语气虽然恭敬,但态度十分疏离,“汾州一案未了,年前我突然发现一些疑点,不敢耽误时间,立刻赶赴汾州,故而没赶上宫廷宴会。
我在外漂泊惯了,没什么可讲究的,反而是太子金尊玉贵,乃是全朝的希望,殿下勿要为了我等小事牵挂,妨害了养病。
”
太子主动示好,李朝歌却并不领情。
先前太子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要将她送去和亲,等风波平息后,却又摆出一副愧疚之态。
假仁假义给谁看呢?
李善苦笑,他情绪变化牵动了病情,忍不住回头咳嗽,每一次都仿佛要将心肺咳出来。
所有人听着都捏一把冷汗,李怀见状,实在看不下去,说道:“盛元阿姐,这些日子太子一直在担心你。
太子都病成这样了,依然惦念着你的事情。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好好和太子说说话。
都是亲兄妹,哪有隔夜的仇?”
“是啊。
”李朝歌慢悠悠接话,“都是亲兄妹,怎么忍心看着同胞手足受苦呢。
”
李怀被呛住,剩下的话噎在喉咙,无法再说了。
李善脸色越发惨白,李常乐心疼地扶着李善,连忙道:“快拿药来,大兄又犯病了。
”
宫人们慌忙端着药碗上前,东宫里一阵人仰马翻。
李朝歌让步,静静站在墙边,漠然地看着前方忙成一团。
太子喝完药后,有气无力地靠在枕上。
他脸色苍白中透着蜡黄,旁边人看着,都心生悲戚。
所有人都意识到,太子活不久了。
李善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一生饱受病痛,身为太子却始终无法让父亲母亲满意,或许死了才是解脱。
李善已经接受了他的结局,但始终有些不甘心。
他抬头,隔着人群看向李朝歌,道:“之前的事情……是我这个兄长对不起你。
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缠着我,时常拉着我陪你一起放纸鸢。
可惜那天风大,风筝线断了,你哭了很久,我没办法,只好答应给你画一个新的纸鸢。
后面朔方之变起,我没能把那个纸鸢转交给你,但这些年我一直收着,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带着你再放一遍纸鸢。
先前的事情我无意解释,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妹妹。
”
李常乐在旁边听着,大受触动。
众人都露出不忍之色,纷纷看向李朝歌。
可李朝歌依然远远站在墙边,她似乎恍惚了一下,随后眼神恢复清明,轻轻垂下眼帘:“太子安心养病,勿要多思。
您是君,我是臣,为太子分忧是我的本分。
”
李善大为失落,眼中的光霎间黯淡下去。
李常乐不忿,道:“盛元姐姐,太子都病成这样了,他好心关心你……”
“太子病重,所以越发要静养。
”李朝歌抬手,不想再听这几人磨叽下去,说,“天后有令,让我去汾州调查灭村一事。
我还有差事在身,不敢耽误,先行告退。
臣祝太子千秋,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