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准许跟随入行宫的各府官眷虽然行动自由许多,但也不是完全闲着,每人每日都要为太皇太后绣幡,早晨还得焚香诵经两个时辰。
侯府还是和去年一样,在行仁斋、蹈义台居住。
谢文嫣一贯不喜欢女工针织,高大夫人的绣功很精湛,但母女之间多年相处少,高大夫人没心力教导女儿,谢文嫣也有些害怕母亲时不时冒出的冰冷模样。
不止一次和玉怜脂说,“姐姐,我知道我可能是胡思乱想,但我总觉得母亲不太喜欢我和哥哥,更不喜欢父亲,以前,母亲不是这样的”。
进了行宫的第二天,谢文嫣就提出搬去和玉怜脂一起住了。
原因有两个,第一,行宫里能和她说上话的,也只有玉怜脂;第二,玉怜脂的绣活儿比她好多了,至少她绣几个字的时间,玉怜脂能绣出来一面,且绣完之后还十分乐意帮她分担。
通常未时之前她们能把事情都做完,然后就一起在行宫少人的地方走一走,赏赏景。
屋外落的雪越发大,玉怜脂手腕转动,收了线。
朝右看去,南间珠帘后,谢文嫣侧躺在贵妃榻上,眼睛闭着,眉毛微微扬起来,明显做了什么美梦,脸蛋红扑扑的,睡得香甜无比。
房门处轻响,竹扇小心推开门,快速闪身进来,关好门后,看了一眼右边,快步走到绣架前。
俯下身,贴在主子耳旁,气声:“姑娘,侯爷那边的青娘又来了。
”
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张叠好的薄纸。
一如前几天。
来行宫里的这些日子,青娘每日都过来,精准无误地拦截住竹扇,然后笑眯眯地拉着她,问玉怜脂的情况,进的香不香、睡的好不好云云,然后递上一张纸。
展开之后,上头不是字,画着一枝小小的红梅。
谢砚深画的。
他每日夜深才能从祭殿回来,每日都画这么一幅梅来。
那天从主院回来之后,玉怜脂就没再和他单独见过面,清晨他和谢滨出行仁斋时,还没到官眷们去焚香的时间,府里人都会去送送。
那时,她能不远不近地看上他一眼。
更准确来说,是谢砚深能不远不近地看上她一眼。
因为玉怜脂并不把视线投放在他身上,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像地龙的热气一般朝她涌过来,肉眼看不见,可那股温度根本无法忽视。
他们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境地,一方明显冷淡,但另一方完全不在意这样的扭曲与异样。
这种姿态并不罕见,像是猛兽居高临下盯着掌心压住的猎物,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捕猎者可以放松爪尖,甚至可以完全抬起来,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