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午时入的城,整顿军营兵马需要耗费时间,谢砚深是主帅,还得进宫谢恩议事,现在天刚要擦黑,时间还早。
玉怜脂摇摇晃晃地扭回身,厚被团着她,像一颗软蓬蓬颤动的毛球。
天冷,她人也懒下来,根本不想伸手,脑袋往前伸,眼巴巴地望向面前的人。
段素灵无奈地摇头,端着药碗递到她嘴边。
喝完药,玉怜脂拢紧身上的兽绒被,慢吞吞倒在榻上,闭眼。
段素灵在旁边守了半盏茶,等玉怜脂的呼吸渐渐平稳,她起身收了药碗和托盘。
转身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梦呓一样的低语。
“晚上他会派人来接我,阿姊就不要跟着去了。
”
“先前我说的话,阿姊再好好想想。
”
“吕叔和嬷嬷那边,总是需要个主心骨的。
”
“……”
段素灵僵在原地,沉默良久,抬手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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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怜脂服药后会睡上一小段时间,秋冬时节,睡的时间比春夏要长上一些。
这回她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烟火爆竹燃放的响动给吵醒的。
眼睛勉力睁开一条缝隙,各色混杂的明光打在花窗琉璃上,一阵一阵地重复,稍暗一些时,下一波立刻顶上。
珠玉院在东边,家宴举办的正厅离这里有些距离,响动还这样震耳,可见多么热闹。
玉怜脂没有叫人,独个儿在被窝里安静地缩了一会儿,然后包着厚被慢慢爬起来,她的头发倒是没有睡乱,披散下来,两颊和耳垂都带着熏热后的粉红,鼻尖以下的地方埋在被子里。
放烟火炮仗,说明家宴快结束了。
珠玉院后头的小门也要开了。
果不其然,一盏茶之后,房门打开,段素灵脸色难看地走进来。
“谢侯身边那个福明来了。
”
玉怜脂抬头,唇角的弧度很淡:“把那件狐绒的大氅拿来吧。
”
主院那边一直备有她的衣物,她懒得再更衣,索性裹严实点过去,今晚就在那边沐浴。
段素灵给她穿戴好,拿上挡雪的油伞,一路护着她走到后门。
门已经半开了,福明带着主院里心腹的两个婢女候在门槛外。
见到人,笑容立刻挂上:“姑娘!”
“侯爷回来了,一直念着您呢,等前院那边热闹完了就回主院,让我先来接您。
”
玉怜脂微垂眼,点头,跨出了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