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于现在的他而言,是最不打紧的东西了。
李邺书躬身,对他行下一礼,随即苍白着脸色,踉跄着离开了望城。
在那之后,中原陷入了经年的战乱中。
七年后,望城被皇城军夺回。
彼时,褚子陵早已离开望城,那名南疆将领被俘,在被铁锁串在一起押往城外时,一名满身尘灰与伤痕的银盔将领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他身前不远处,凝目观察了他片刻,突然叫停了队伍,用马鞭抬起他的下巴。
南疆将领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李邺书也认出了他,单手扯住缰绳,冲他微笑。
南疆将领震愕之余,被队伍牵着走了。
副将骑马跟上来:“此人是将军旧识?”
李邺书对自己的副将比手势:勿要活埋。
给他个痛快。
副将颔首,调转马头,往行刑官的方向去了。
李邺书骑马游街,宣告凯旋。
他耳力不差,能听到四周有人在议论他。
“他便是那个有名的哑将李邺书?”
“是。
你瞧人家那气度,银枪白马,定是大家出身。
”
“听说原先是将军府的家奴呢。
”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话。
话本里使银枪骑白马的,不是马超,便是高怀德,皆是一等一的将门之后,英豪人物,哪会是寻常人。
”
“是啊。
我听说此人杀人如麻,每下一城都会屠尽南疆将领,还以为是什么夜叉似的人物,谁想生得这般……像个读书人。
”
李邺书低头一笑,打马前行。
请当今皇上归朝后,李邺书请求去公子墓前看一看。
公子墓设在皇城内,褚子陵原先所在的宫殿之后,他摘了银盔铁甲,换上一身昔日的直裰布袍,把自己打理干净,方至墓前。
他跪下,深叩一首。
每次到了公子面前,他总有无尽的话想要说。
李邺书试着发出声音:“啊。
”
他被自己发出的难听怪声逗笑了。
他靠在墓碑前,用右手在墓碑上写着他想说的话,说他当初的后悔,说他不该听了公子的话留在将军府管家,说他该随公子一起去南疆,说他现如今是神憎鬼厌的李邺书,说妹妹阿清如今已经嫁人生子,过得很好,说他发现,只要勤加练习,笨鸟亦能飞天成为鲲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