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放她下去。
她生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生了,一直想要个女儿,只可惜几个姨娘停了药,生的却也都是儿子,便格外眼馋旁人家的小娘子,尤其模样好,性子也好的。
当然,小永嘉是皇家贵女,自不是她眼馋得来的。
她那个时候,怎么也没想过,永嘉会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人跟人的缘分,真是说不准的东西……
陆勤不过见了永嘉一面,便忤逆他祖父,执意要尚主,挨打、罚跪……祖孙两个比谁执拗,最后,还是老的服了软,低了头。
她当时正要豁出去,替儿子求一求公爹,儿子就被放出来了,一瘸一拐来找她,肆意张扬,“娘,儿子的婚事,就劳您操持了……”
她当时又生气又心疼,替他擦药。
脱了裤子,膝盖肿得不成样子了,后背全是鞭痕,看得出不是一回打的,有的已经溃烂,有的还是新伤,叠在一起,没有一处好肉了。
后来,他如愿娶了新妇,尚了主。
她看着夫妻俩琴瑟和鸣,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她和夫君公爹不一样,她是当娘的,儿子有没有出息,她不是那么在乎,平安、开心,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但男人的想法,终究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
忽的一日,陆勤来找她,求她相看几名女子,她气得打他,她看得出,陆勤喜欢永嘉,甚至是爱她,只要她在的地方,他的眼睛就根本容不下别人。
她打完他,跟他说,“她是你求来的,你不好好待她,却要这样作践她。
女人的心看似软,实则硬,她对你伤了心,就再不会爱你了。
”
陆勤埋着头,沉默听着,半晌才抬脸,“母亲,她已经答应了。
儿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
”
在男人心里,终究是握在手里的权力,更为重要。
她虽觉失望,却终究是他母,替他相看了几名女子,而后他择了一人,纳妾、生子,她眼睁睁看着夫妻二人,从新婚时的你侬我侬,变为如今的相敬如宾。
……
忆及过往,陆老夫人心中长叹一声,她握住永嘉的手,唤她一声,“公主。
”
永嘉抬起眼,眉眼温柔娴静,望着婆母,“母亲有什么吩咐?”
陆老夫人只慈祥一笑,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近来晨起,觉得身子甚重,请了大夫来瞧,也看不出什么。
他们不敢说,我自己心里却是知道的,也没什么,就是老了。
人老了,都是这样的,哪一天,说不定就起不来了。
”
永嘉微微皱眉,回握住婆母的手,“母亲,我请宫中御医来给您看看。
”
陆老夫人并没驳她的好意,只笑了笑,用力握住永嘉的手,诚恳道,“今日送国公出门,我想起自己年轻时候,送公爹、送老国公,到如今送国公,送了几十年,黑发都送成白发了。
哪一日,我要是送不动了,这事,就托付给公主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