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人。
沈令仪见孩子们都已经乖乖躺下了,便喊来了知春,吩咐道,“你和喜鸢、慕荷还有浅笑今儿就睡在耳房里,挤一挤总比挨冻好。
明儿等师傅来了,我要让他把这院子里所有的烟道都通一通,免得地龙又烧不起来。
”
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待到月上中天时,沈令仪终于捧着一杯热茶靠坐了下来。
屋子里燃了一盏豆灯,是她让知春特意留下的。
也不知为什么,分明整个人是又累又乏的,但熬到了现在她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回想来陆家老宅的这短短一日,真是发生了好多事儿,见了好多人。
白日里她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法分心去细想,这会儿夜深人静了,沈令仪的脑海里便开始走马观花一般地闪过之前打了一次照面的各色脸庞。
陆家的兄弟姐妹其实她是不太分得清的,只是,除了今儿和她接触最多最久的蒋氏之外,沈令仪对另外两个人却是非常记忆犹新的。
一个,就是病态奄奄的陆府大少爷陆晏恒。
说实话,以前还在秋水苑的时候,她确有耳闻,上京城钟鸣鼎食的陆家,却生了个病歪歪的承嗣子。
这其实本也不是什么秘密,陆家亦好像也并没有要隐瞒什么,只是这位陆家大少爷确实深居简出,大家的口口相传中,鲜少有对他本人的口述。
是以今日这一见,倒真是让沈令仪吃了一惊。
这兄弟俩虽说并非一胞所生,但五官眉眼却非常神似,只是这神似中又有着万般的不同。
怎么说呢,假如说陆晏廷似朝阳,如烈火炎炎,那陆晏恒就似冷月,如冰潭沉沉。
虽说陆晏廷也总是绷着一张人神共愤不苟言笑的脸,也总是被人私下唤一声“冷面佛”,但他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可是反观陆晏恒……
沈令仪想到他不由就直皱眉,因为在他那张和陆晏廷神似的脸上,沈令仪看到的只有阴郁和沉默。
他分明看着病恹恹的,但沈令仪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无形又强烈的排斥之意,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