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不论得宠与否都一直跟在自已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忽然苦笑了起来。
“一年前母亲咽气的时候,冯郎也说要休妻,可胡家人上门来一闹,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
“那这次难不成……”小红不敢往下再说。
可她握著灯笼的手却抖了抖,晃动的烛火将两人打在回廊壁上的身影照得歪歪扭扭。
姚莲心随即又默默地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祠堂。
胡氏的哭声已渐渐沙哑无力,但冯缙的怒骂却依旧中气十足。
她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踌躇了很久,忽然转头对小红说,“走,我们回房,你给我洗头沐浴。
”
“现在沐浴?”小红瞪着泪眼吃了一惊,“姨娘,这会儿夜已经很深了,若是要沐浴,只怕水也要烧很久,不如……”
“不!”姚莲心斩钉截铁地摇头。
转眼,她便转身走下了石阶,匆匆地奔入了苍茫的夜色中。
此番踏夜回房,姚莲心一路想了很多。
以前在秋水苑,程妈妈就说她性子绵柔果敢不足,与秦归雀的飒爽敢当截然不同。
程妈妈说她这性子,不遇事儿是福,但遇事儿却万万经不起事儿。
她以前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活到这个岁数,却惊觉程妈妈字字珠玑,竟将她这小半生预言的如此准确。
可是人错过一次、两次都无妨,唯独不能一错再错。
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眼前难得的机会,不仅仅是为了自已,更是为了她的孩子,那从小被迫与她骨肉分离的平哥儿!
……
翌日,沈令仪睡晚了,起来的时候陆晏廷已经出门了。
知春听见屋内的动静掀帘进来,一边利索地伺候她下床去净房,一边和她碎碎念起了喜鸢。
“懂事是真懂事,昨儿爷和姑娘不是带回了醉仙楼的外食嘛,小丫头立刻端了两盘去给我娘,可把我娘高兴坏了。
倒也真不是为了那两口吃的,我娘就是说,小丫头是个有良心的,难怪姑娘你琢磨著不想让她入奴籍。
”
沈令仪泡了个热乎乎的澡,出浴桶的时候方才觉得蓄了些精神,闻言只叹气道,“就是希望不要让赵妈妈难做。
”
“不难做。
”知春一边替她擦身一边笑道,“今儿一早爷找我娘去说了,以后小丫头的支出就走中馈,还有,爷给姑娘你留了两百两银子。
”
沈令仪正梳头呢,闻言手势一重,直接把梳刺扎进了头皮中,疼得她立刻红了眼,却又顾不得喊一声疼,吃惊地看向了知春。
“他给了多少?”
知春抿着嘴笑,大概也知道沈令仪会被吓到,还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