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心底隐秘的角度,藏了一头魔鬼,不断在诱惑她。
最近这些日子,沈拂砚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胸口总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时时夯沉窒闷,连喘口气儿都困难无比。
她再次往楼下眺望。
所有无法排解的抑郁与苦闷,只要跳下去,彷佛就能一了百了。
霍骠冲到楼前,一仰头,与心爱的女孩儿阴暗空洞的目光撞上,一股凉气从心底窜起。
他终于意识到沈拂砚的精神出现问题。
精神病在当时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在高门大户尤其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与霍家有通家之好的某户豪门,偏房生的一个孩子查出患有孤独症,父母对外宣称孩子夭折,秘密将孩子远远送走。
宁愿孩子死了,都不肯承认孩子心理有病,社会上偏见之重,可见一斑。
一旦传出沈拂砚精神方面不正常,就算是在这件事儿上最纵容霍骠的Patrick?Grenville,也会坚决反对他娶沈拂砚。
他是可以不顾一切与沈拂砚结婚。
但一个被夫家所有人排挤、讳忌的媳妇,能有什么体面可言?连他俩日后生出的孩子,也可能遭到毁谤,甚至影响他/她一辈子的嫁娶和前程。
霍骠阖了阖目,“砚砚,”近二十米的高度,他说的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沈拂砚耳内,声音响亮却不高亢,反而十分醇厚、柔和,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吞墨?过几日我陪你去美国探望他。
”
“我哥?”沈拂砚散涣的视线渐渐聚焦,“真的吗?你愿意这么做?”语气惊疑不定,显然不信他,却无法自控地带着渴盼与雀跃。
地面正对着沈拂砚的位置已经铺设了大量泡沫板之类的缓冲物,连几床厚重的被子都被搬出来使用。
不过这些只是作为障眼法和最后的保障。
包括苏格拉瓦在内的数名保镖身上绑着安全绳,早就从底下一层的阳台攀爬到顶楼防护栏下方,与沈拂砚仅一米多的距离,伸手就可以捉住她。
他们没有轻举妄动,悄无声息地藏匿着。
一是沈拂砚不一定会跳,贸然出手怕惊吓着她;二是这些人身手虽好,在空中总是存在一定风险,事关老板的心肝宝贝儿,没得到霍骠明确的指示前,谁都不敢自作主张。
霍骠朝几人打了个手势,看上去像在跟沈拂砚招手。
他佯装听不清沈拂砚的话,“砚砚,你声音有点儿小。
我现在上楼,咱们慢慢谈。
”抬脚迈上廊前的台阶。
顶层阳台上除了沈拂砚,还有吴淑芳等人,之前都在苦口婆心地哄劝她。
霍骠没回来之前,众人六神无主,唯恐沈拂砚有个闪失,大伙儿集体吃挂落。
霍骠真出现了,他们的心情非但没有得到放松,一个个面露忐忑,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