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绗僵了一下,眼睛灰暗了下来。
“当初林渊在七区地下走失,你主动返回会所时是怎么跟我说的?”卓翊冷冷道,“你说只要我愿意帮你找回林渊,你可以答应任何要求。
”
“你当初那么肯定的说,自己为了林渊可以做任何事,结果现在呢?”
郁绗抹了把唇边的血,站起来,“你说的没错。
我已经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
没想到会在郁绗嘴里听到这种话,卓翊一时间怔住了。
郁绗牵起嘴角笑了,眼中却毫无笑意,瞳孔深处闪烁着说不清道明的恶意:“每一次听见他在心里提起你们名字的时候,每一次你们触碰他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他不在我的身边,而我却不得不忍受你们所有人心里那些令人作呕的心声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要忍不下去了。
”
从出生起,他就饱受来自他人心声的折磨。
每时每刻,都在不受控制的接受身边的人潜藏在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恶意。
平日负责照顾他,对他最为亲切的侍女,不止一次在心里想着如何给他的食物里加上他过敏的花生,借此陷害她讨厌的厨师。
那些嘴上夸赞着他的优秀的人,实际上却在心里期盼着他什么时候会失态,脑补着他再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样子,大肆嘲笑着。
父亲的好友给他送的玩具上面,被装了针孔摄像头,偷窥他,意淫他。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恶念,有的人付诸行动,有的人只是想想,没有人会知道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不真的去做就好了,不会有任何影响。
郁绗却丧失了这样“无知”的幸福。
他被迫接受了所有人最恶劣的一面。
如果仅仅是心声就好了。
心声也可以说谎。
可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却完全做不得假。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还能正常的面对其他人。
可他现在再看到那些人的脸,只觉得想吐。
在他看到那个跪在裴琮脚边的少年朝他爬过来的时候,郁绗以为自己又会听到那些不加掩饰的肮脏念头,这个少年只会比其他人更恶毒的诅咒他。
可他没听见那些预期里的话。
只听见了少年清澈而干净的一句:【我喜欢你。
】
郁绗第一次听见心动的声音。
“我一直很想带他离开,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这样,他的心里就不会再出现任何除我之外的名字,但我忍住了,”郁绗冷静的说,“将他关在只能见到我的地方,他不会原谅我。
我不希望破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