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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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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人鱼从石洞被拖行出来,像一只破麻袋扔进浅海。

     岸上的人们正在分发‘鱼饵’,从装着昨夜人鱼体内流出的碎蛋壳和液体的大桶里捞出已经在内浸泡吞吃了蛋液一整夜的小鱼,分发给即将出海的船只。

     不久之后,小船接连出海,只留了一艘固定了渔网的小船还在原地,有人踏上船头撑起杆,说:“该把它抓回来了!” 然而又有人指着浅滩说:“它没逃,就在那儿” 船上的人一看,人鱼果真还在原地在浅水中躺着,安静的,像一块本就在那里日夜受海水冲刷的光滑卵石。

     “稀奇,”那人走到水里踢了踢人鱼的尾巴,“昨天差点就叫它逃到远海了,费了好大劲才赶回来,今天倒不逃了。

    ” “能逃到哪里去?远海那么多大鱼,它这么过去必死无疑,更别说回人鱼之海了。

    ” “就算侥幸回去了,人鱼之海也未必再接纳它。

    ” 人们嗤笑着,用恶毒又怜悯的目光看人鱼依然隆起的肚腹。

     无论他们怎么嘲笑,用如何恶毒的语言揣测诋毁人鱼,人鱼躺在浅海,闭着眼睛,对这些恶意恍若未觉。

     海水堪堪漫过它的身体,浪花轻柔的拍打圆润的肚尖,时不时的,肚尖稍稍蠕动一下,但人鱼平静的脸上再没有出现过痛苦的神色,它享受着这份透过海水的日光,眼睑下和颊边的鳞片在日光中,在水的折射下泛出七彩磷光,阿兰甚至从这些流动的光彩里看出一分安逸,一种安之若素,随波逐流,仿佛灵魂随着海上漂泊的风远去的安然宁静。

     他明白过来为什么初见时会觉得「黑月」的背影同格雷戈有某种相似,因相似的黑色长袍,也因相似的,不为他人附加自身的痛苦而抗争,却也不为命运的残酷所低头的缄默的坚忍。

     是海上漂泊的风,被日晒被浪打,它自悄然远去。

     人鱼没能在水里待多久,人们便将它捞出浅海,随意的缚起双手拴在船头。

    到中午时太阳太过毒辣,晒的人要脱层皮,岸上劳作的人们便回了高脚木屋里吃饭休息,被独自撇下的人鱼半眯着眼睛靠着船头,大半个尾巴拖在水里,麦色的肌肤被晒得发红,到后来它似乎有些昏昏欲睡,慢慢的,头垂落一些,再一些,最后,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海风吹过它的身体,撩起蔚蓝色的长发,不知哪儿飞来的一只海鸥在天空盘旋几圈,鸣叫着,落在它倚靠的船头。

    海鸥脖子耸动着,从后方打量睡着的人鱼,忽然伸出长喙,替它一缕缕梳理起散乱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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