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来讨要另一只还未挂上的灯笼,提灯的小侍左右一看,没有人敢过来帮。
无法,小侍便走到马下,将东西递给明盛。
提前点上烛火的白灯笼摇晃着,化成闪动的白点映在明盛的眼珠里,他瞧了一会,抬手将之折烂揉碎。
火舌浸透糊好的纸罩,顺着烧到紧绷的手。
明盛抓满甲痕的手掌被燎到伤口,结痂的地方皱紧。
他将骤燃的火团丢到地上,马儿受了惊。
“太不吉利了。
”这位平日里十分好说话的世子说得平淡。
只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吉不吉利的?
“是,姑爷……”
诸位弯腰打抖的人心中,明盛已然与阴湿的恶鬼别无二致。
等人走了,马蹄声渐渐远了,这边的几个小侍才立起身子。
“这都是什么事啊?”
有人颤抖着,道:“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以后还是改改,别再叫姑爷了吧。
”
方才叫明盛姑爷的人扭着眉,怒道:“你敢吗?”
*
明盛挥着鞭子,将马首束着往城外带。
他在猎猎的风声里,唇齿之间折磨着,舌尖尝到了血腥气。
古怪的铁锈味从嘴巴冲到鼻腔,呼吸间都是浓烈的滋味。
明盛想不明白。
在分别前,明盛摸过无数次沈迢的手和脉,指腹下震颤的搏动虽弱,却已经是身体康健的范畴。
他吻过那样多次的嘴唇柔软温热,嫣红的,丰润的。
早已经不是当初藏在红氅里,荏弱苍白的可怜样子。
就连手指的骨节都不再细瘦突出,握在掌心无比柔软,已经养得好似没有骨头。
这样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在见不着的地方,突然就说死掉了。
还是咳血昏睡而死。
沈迢最受不得苦了,也很怕痛,要是真的……
明盛固执地不去相信,只要不相信,沈迢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