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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得不正,甚至懒散。
这般重要的场合也不拉拢关系,人却是歪扭地趴在桌上,令人发笑地拿出纸笔,描摹着窗外池水中立着蜻蜓的小荷,没有半点世家子该有的端正庄重。
程家无疑是坚定的太子党,这一撤换,太子面前能用得上的人便突然废掉一个。
“如今秦王风头正盛,太子殿下本就……偏偏程鸿信是个假货,程家换了个只会画图的小子回来,又难了……”有人窃窃私语着,不知是有意无意并未避讳当事人,语气有几分怨怼。
是同为太子党的‘同寮’。
程鸿光低头不语,而是一心一意绘制着风景,不为所动。
过去这些年他就是以此为生,闹市区没有这样好的环境,他习惯得很。
不,应该说他本是绘制春图为生的。
故而程家找来的时候,还未等程鸿光卖画回来,便毁掉了他大部分的画作,通通丢进火中烧了干净,只有他怀里的那副仍旧留着。
程鸿光迫不得已,转画起了以往不好卖的风景图,落笔时,想的却还是他最得意的那副春图。
他画莲荷的瓣,会想到那人气得粉白的脸。
他画瓣尖的稚嫩,会想到那人束发的布带的青。
他画花的蕊芯,会想到那个人横飞的眼尾抹开的红。
会有无数人想要得到它,程鸿光最为穷困的时候几经犹豫,依然不曾售卖掉它。
集会的话题周转数次,无趣的程鸿光‘失宠’了。
场中空了几个位置,其中一个属于师家,自然而然便有人疑惑。
“师家那个来迟了,不会是……”说话的人话音未落,声气渐消。
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叫他忘了呼吸。
整个席会如果说方才还是乱中有序,热闹而不杂乱,现在就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