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也瘦了.......”
女人摸了摸他的手臂,一把就可以掐住,跟干柴似的,从前多精壮的一个人,被蹉跎得,就剩一副嶙峋的骨头架子。
“世情不好,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饥荒,每天庄里都有人死。
”
沈临春拉小妹去门口矮凳上坐下。
“昨天隔壁王家老寡妇刚被抬下去,活活被饿死的,据说十几天没吃饭了,好在他儿子纯孝,在寡妇临死前,割了一块大腿肉喂给她吃,她娘是笑着走的。
”
沈清秋听得认真,只觉字字不见血,却又字字诛心。
“那你呢哥?你是不是也饿着肚子?”
沈临春看着院子里那些晒着的米,苦涩一笑,“不要紧。
前些天我在咱家地窖里发现些陈年的霉米,挑挑晒晒还算能吃。
就是余量不多了,你看,这些米连麻雀都不稀罕吃,只挑那些好的啄。
”
沈素秋擦了擦泪,掏出路上没吃完的馕,塞到沈临春手中。
顺着女人身后看去,沈临春这才注意到院子外还站着一个人。
他走近几步,忽而两眼一黑,指着男人痛骂道,“湿你北个烂瓜皮,你还有脸来我家!你狗日的差成色咧!”
沈临春当即冲上前去,抡起双拐,狠狠鞭在周铁生身上。
“哥!”
沈素秋仓皇上前,拦腰抱住怒不可遏的大哥。
“放开我!让我打!打死这个烂门扇!个龟孙蛋!我要打死他!”
沈临春挣开女人的双手,一棍接一棍捶在男人背脊骨上。
周铁生疼得满地乱爬,像头狼狈的山猪,身上沾满了土。
“你怎敢有胆来见我?!”
沈临春欲哭无泪,“我沈家为着你家破人亡咧,你怎么还敢再来!?”
周铁生顶着满脸灰土,声嘶道:“俺送太太回门了,不是有意来见你!”
他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沈临春。
也不敢有丝毫还手。
沈临春恶狠狠地盯着他这张脸,抓起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腮帮上。
周铁生往外翻滚了两三尺,满口鲜血里蹦跶出一颗碎牙。
沈临春意犹不足,爬上来又要挥拳。
“哥.......别打了......别打他脸!”
沈素秋握住他的手,挺身乞求,“破了相不上算.......不上算啊我的哥.......”
“至于其他地方,”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周铁生,稍稍侧开身子,嘀咕道:“随你便吧。
”
【作者有话说】
[1]:陕西方言中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