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素秋恨恨地放下帘子,坐回到位置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当然记得这首信天游,叫《脚夫歌》。
民间曾有“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穷人没法解忧愁”的说法。
这歌曲,曾是沈素秋父亲的拿手曲,每年春秋农忙时,他和大哥就会在麦田里唱这首信天游。
她不知周铁生是否是故意,专唱这首歌刺她。
他何必如此呢?唱这首歌的人已经死了,被他周铁生害死了,他还不放过。
还不肯放过还活着的自己。
男人听到马车里窸窸窣窣的啜泣声,“吁”地一声停下马车,跳了下来。
他走到轩窗前,敲了敲,有些发慌。
“你咋哭了?”
里头一下没了动静,过了半晌,沈素秋打起帘子,露出那双微微泛红的眼。
“你明知道这是俺达[1]最常唱的一首歌........”女人咬牙切齿,“你就是个混蛋!”
“我没这个意思........”周铁生重重地拍了下脑瓜,原来是为着这个,他竟没有一丝察觉。
“我只是觉得,身上热络,想高歌一曲助助兴。
这荒山野岭,沿途寂寞”
说多无用,他单膝跪地,低头道:“勾起太太伤心事了。
我实在该死。
”
“你就是故意的!”
女人略带怒音。
“没有没有.......”男人慌忙否认,“我要是故意的,那就真不是人了。
素秋......你信我。
”
他不叫太太了。
见车里哭声渐弱,周铁生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往里瞅了一眼。
哭是没在哭了,可沈素秋的那双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郎心似铁也变山岚云烟,软得他心都要化了。
“你滚开点!”
女人吼他。
周铁生回到马头前,抚了抚有些受惊的小马,看看日头,说:“离庄还有六七里路了,咱们歇歇吧。
马也要吃草进水。
”
里头没有回应,周铁生当她允了,提着裤带去旁边盐碱地里撒了泡尿。
“我饿了。
”
里头传来怯怯的声音。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