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羞色。
她由得女儿勾着自己的脖子,像小时候咿咿呀呀地撒欢道:“那母亲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让我带着小妈一起去。
”
一旁的沈素秋登时止住正在打毛衣的手。
“你去你的同学会,带她去做什么?”傅如芸扯下她胳膊,面色僵了一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妈腿脚不好,不能到处乱跑。
”
“又不是走路去,让铁生骑马,他会驭马,府里刚好不还有一辆马车?”
“可是外面还下着雨,山路难走。
”
如芸犯起难色。
“不然你还是问问人家自个儿想不想去吧。
”
邱婉凝想也没想,替她应承道:“天天憋在这宅子里,哪有不想出去的?再说了,她以前也在女校上过学,我的那些同学她也认得。
大家伙都想见见她。
”
沈素秋张嘴咬线,扯下手头最后一丁点儿线头。
算是默许。
马车咯吱咯吱摇摆上路,行驶在泥泞的盘山小径间。
雨并不大,周铁生用不着撑伞,倒是想着车里的两位不像是赶时间的样子,他尽量走得慢一些。
慢一些,颠簸少些,颠簸少些,某人的脚就会好受些。
马车进城已近黄昏。
车驾停靠在一家私人公馆前,进出都是穿西装、打领结的摩登人士,再不济是系长衫、抱着书卷的知识分子。
往前走十来米是女校门口,门前不让停马车,大街上全是四轮汽车,挂着外国牌照,道路两边躺满了面黄肌瘦的难民。
“大小姐当心。
”
周铁生躬下脊背,充当脚垫,任邱婉凝踩在自己背上,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轮到沈素秋,她探出那只完好的脚,牢牢踩了上来,那一刻,周铁生才感觉像是真正回到了邱家。
“六姨太当心。
”
看似公事公办的关怀,他却不敢看她。
沈素秋撑开油纸伞,一语不发,挽着邱婉凝的手走向前处。
“你看他,好像还挺关心你的样子。
”
邱婉凝回头小心看了看某人,不动声色地八卦:“你难道不想跟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