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领了赈灾大臣的实职,尽心尽力去弥补。
在马车上,宋婉道:“这样大的事,当真没人会去告密么?那个布政使杨阶,还有太监汪严可信得过?别是养虎为患了。
那个商贾金公子,他接触的人繁杂,珩澜你怎么能确定他不会被人蛊惑……”
沈湛看着宋婉忧愁的眉眼,牵过她的手,冷笑道:“婉儿不必担忧。
一个小小的金栾川,能入我的眼,是他们祖上积了德。
士农工商,商贾为何排最后?我若想让他死,不,让他金氏全族灭亡,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
“至于其他两位,都有把柄在我手中,暂且骑不到我头上来。
”
他说话时气息虚浮,声音平静,那轻描淡写的阴冷蔑视,却能令人阵阵发寒。
宋婉没有见过皇帝,可她隐隐觉得沈湛这样的龙血凤髓定然是有那位开国皇帝的影子,骨子里的豪横难以磨灭,即便是被圈养在江南膏腴之地,也没忘了弄权那一套。
“婉儿,我会撑着到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沈湛忽然说道,将手温柔地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为避免社稷动荡,我死后秘不发丧,直到孩子长大,能拖多久拖多久。
我会拣选合适的辅政大臣监国,提父王为摄政王,进宫来帮你。
”
“晋王叔,不会有命活到我称帝的时候。
届时,让……沈行去北境为国守土,永不得回故土。
”沈湛的语气像是在念诗般闲适,说出的话却如刀刺入她心间,“你说可好?”
宋婉怔愣地看着他,夏末的天气,明明闷热难耐,她却觉得透心凉。
他在交待后事,他知道自己活不久,却还要伤这么多人性命。
他像是察觉她与沈行,还问她的意见……
他哪里是问询,她能说不愿么?
宋婉心里有些难过,又觉得悲哀,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她一时间难以回答,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沈湛长叹,“婉儿,我舍不得你。
可我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苍白瘦削的面容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