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尽后,皇帝叹息了声,“朕不是个好皇帝。
”
皇帝这一生金戈铁马,若要用好坏来评定,太过武断。
李舜知道皇帝只是想找人倾吐心中郁闷,便躬身垂首在一侧当个倾听的耳朵。
“垂治天下是皇帝的使命,开枝散叶稳固朝纲也是。
”皇帝缓缓道,“现在才有些后悔了。
”
“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是天下第一情种。
帝王能有几个像您这样专情的。
”李舜开解道。
皇帝摆摆手,不想再追忆往昔,眸光锋利如刀,“珩澜那孩子,身子骨那么不结实,不宜太过操劳,若是继了位,怕是没几年就不成了,江山社稷哪能经得起这折腾啊。
”
“何况他那身子的沉疴一半都是在大内落下的,他心中恐对朕有怨。
”
皇帝说了这一番话,中气便不足了,喘着气,“明日内阁定是还要谏言让晋王继位……”
“陛下,奴才可抵挡一阵子。
内阁阁老们不知陛下与晋王之间的恩怨,便是看世子身体不好,才想着让晋王殿下继位。
其实还是得听陛下您发话。
”李舜道。
“晋王!晋王!朕这弟弟,若不是他,皇后也不会早早离朕而去!若是……把这皇位再还给他,那朕这些年争了个什么?岂不是成了笑话!”皇帝神情倦怠,眼眸幽幽,长叹一口气,“那孩子,能成事吗?朕能把这江山交给他吗?”
“世子在凤阳考察学政,颇有风生水起之势头,世子如此,都是为了对陛下您表忠心。
底下人来报世子身子渐好,荣王府还递了封世子妃的折子来。
”李舜道,“奴才知陛下圣躬违和,便交给礼部了。
”
封个世子妃而已,并不需要沉疴已久的皇帝用一点精力。
“朕不是说沈湛,是说朕的亲儿子!”皇帝道,长明宫灯被风吹得摇曳,昏黄的光照着皇帝苍老的脸,诡谲莫测又霸气非凡。
“那位贵主……依奴才之见,贵主闲云野鹤似的人,陛下这大位放在面前,他也是看都不看的。
”李舜淡声道。
皇帝涩然笑了,“倒是不知道像谁了。
他母亲,是这样的人么?”
当年肚子里揣了龙裔就撒腿就跑的官女子,他已对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