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的湖面。
湖岸边柳树丝绦低垂,随着风轻飘地回旋出一片银芒。
一缕碎发从鬓边落下,还沾着水,她极不自然地将它别到耳后。
沈行不紧不慢地摇着桨,像是真在游湖赏景似的,一副风平浪静的气象。
他的确觉得心很静,他好像本应就是该和她在一处的,有她,他才完整。
这些年如流水般逝去的日子都不足以让他眷恋,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宋婉,如今她就在他身边,方才还动情地回应了他,现在二人同船而渡,沈行觉得很满足。
“这些年,婉婉一直以为我死了?”他忽然开口问。
宋婉僵着的身子轻微活动了下,并不看他,低低嗯了声。
“谁告诉你的?”沈行问,“你没来码头,是怎么知道后面的事?”
他并无责怪,字里行间透着闲谈的松弛。
宋婉道:“陪世子去云州惜春园的路上回了趟宋府。
主母告诉我的。
”
不消细说,沈行便明白了这其中缘由,当初在码头埋伏捉拿他,定也是这位段氏的手笔。
“你呢,是怎么去了北境?”宋婉问。
很难想,本以为阴阳两隔的人,在此刻竟能平心静气地问候对方错失的那几年。
“顺势而变。
”他简短答道,并不细说以为被她背弃后的绝望苦涩,看着她问,“婉婉听说过北境军和晋王吗?”
“听说过啊,晋王殿下和北境军是守卫咱大昭边境的英雄。
”宋婉道,“这其中还有你的功劳,对吧?要不陛下也不会封你做雍王。
”
沈行觉得心里熨贴,至少她不再张口闭口尊称“您、王爷、小叔”来气他了。
“封王……”沈行沉吟,“大昭现在有三个王爷,陛下并不是想赐我一身富贵。
闲散王爷已有我爹扮着了。
”
“扮着?”宋婉抬眸看他。
沈行不想将她卷入权力纷争中。
皇帝虽处庙堂之远,却足够让人敬畏。
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掌二十四衙门,神憎鬼恶,便是让人惧怕。
长公主殿下年年簪花游街,便是让百姓看见天家的富贵气象。
而他这个雍王,是为了敲打晋王,让他明白尊卑辈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每个角色有每个角色的用处,这其中的奥秘远比在北境要凶险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