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被人扶着坐起来,合着眼脱力靠在助产宫人怀里,没有回应,只有枯白的一张脸在喘。
有人在按揉他的孕腹,有人在给他灌汤药,而石春台把着他手腕给他施针。
陈敛骛看着他等了等,然后撑着床站起身,退到一边,给别人让位置。
一个小宫女本在旁伺候擦洗,动作间瞥到皇帝此时的神色,喉中窜出一声惊呼,后知后觉夹抑住的时候已经腿软得摔到了地上。
“你怕什么?”陈敛骛盯着那面色煞白的宫人,慢而又慢地出声,语调极平。
“有什么可怕的?” 陈敛骛仍是这样吐着字说道,那份阴冷比话里的威胁更摄人心魄,“不中用的都下去领死。
”
那天的陈敛骛比拘命的厉鬼还骇人。
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了一个不会打扰任何人的地方,孤伶伶地等。
可整个屋子如被毒蟒环伺,每个人都觉得血光弥天命悬一线,即使陈敛骛始终只望着陈执一人。
那天要是有一点差错,屋子里的人谁都不用怀疑自己的归宿。
一场生产花了三个时辰,陈执从头到尾都没有力气抬开眼皮,最后却自己抖着鼓腹和胯骨,把孩子挤命一样挤出来了。
“是公主,陛下!”孩子的哭声还没被拍开,产婆的惊呼已经叫出来了,声音里都是如蒙大赦一命得活的欢喜。
陈敛骛夺步挤上来,眼睛紧紧盯着陈执伸臂抱住,他连出声问都不敢问,只是瞪着陈执的眼皮。
可陈执还是在他手里软下了身子。
孩子被拍出哭来,声震雕梁,声声不休。
“枕儿,枕儿……”陈敛骛一声声地叫,这声音在那贯耳的哭嚎中显得太小了,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石春台说陛下这是力竭昏过去了,陈敛骛问他能醒吗
再看看吧,应该能醒。
石春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