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看起来只有站起来时的小半个。
话音落下许久,殿里不闻声响。
陈敛骛的一张嘴闭着,漠然看着地上跪着的皇兄。
陈鸣骞说是在封邑上的日子过得惨,但也不至于找不出一身合衬的冬装来京觐见,之所以装扮寒酸至此,他是在试探。
当时以皇子之身生长宫中的时候,陈敛骛是被皇祖父孤立的,他们一众皇子同陈敛骛都无交情,也不知他根底性情。
如今姜党倒台天子掌权,他们这些亲王看似是有自家人撑腰了,实在心里惴惴难安。
毕竟自小陈敛骛的地位与他们殊异,若是他心中始终不平,恐怕不会善待他的这些兄弟,说不定反招萧墙之祸。
陈鸣骞是在示弱也是在示好,是在向他的弟弟摇尾乞怜讨一口饭吃。
而陈敛骛让他长跪,这是下马威,是在告诉他:朕和你素来没有兄弟之情,装作这副样子对朕没用,劝你趁早收收。
足足让他硬玉砖跪够了,陈敛骛才叫了一声起。
陈鸣骞让人搀着站起来,这阵工夫里他心底也有数了,他这个天子昆弟不吃他这套,不但不吃,连面子也不给,就差指着他鼻子问“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装什么聊斋”了。
但陈鸣骞还有一处指望,来之前他早就把皇城的形势摸清了,如今的宠妃陈枕位同皇后,权同帝君,陈敛骛这扇门他敲不开,转身他就去叩另一扇。
陈鸣骞经手下人指引,对着宝座之上陈执的方向又跪下,行了同样的稽首之礼。
这一拜他是在赌。
赌陈枕的地位不在陈敛骛之下,赌陈枕对他并无恶意可言。
只要这二者赌对,他此次来京就至少能重夺一个正经亲王的待遇。
封邑凄苦,烈毒催身,他想在死前过得再体面富贵些,想要死后也能风风光光地下葬。
这拜君之礼,他对着陈执行下,满殿里没人拦他第一点他已经赌对了。
而后陈执待他行罢就叫了起,并未为难与他第二点他也赌对了。
这就好办了。
此时在陈鸣骞心中,自己那个皇帝弟弟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他此行摇尾乞怜的目标已经转移了。
【作家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