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流满阶。
孟梁城中百姓逃走了一半,剩下的一万被杀,活着的两万百姓呼尔击全部赏给了士兵们,让士兵们按照军功的多寡来按顺序挑选奴隶。
冲晋人在城墙上寻欢作乐通宵达旦,太守刘观人头被当成酒器,平川将军贺延年被剥皮制成冬衣。
男人被虐杀女人被强暴,孩童沦为取乐之物,大聿北方重镇孟梁面对冲晋铁骑毫无抵抗力,无比耻辱地在一天之内被攻破,成为大聿史上输得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
剩余的两万多士兵和一万百姓奔出城,甄文君和阿希正在其中。
不知身后是否有追兵,一心只想着逃命的人群被无数的岔路口分割成好几路,如同一群群在荒山野地里被饿狼追赶,迷了方向的羊群。
这群溃兵和百姓们脑子里一片空白,若非靠着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支撑,让他们双腿狂奔不停,恐怕早就被卷进冲晋追兵的铁蹄,被踏成肉泥骨渣。
这群盲了眼的羊群疯魔了一般地跑,互相推搡争路,人群里充满了尿骚味。
直到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忽然失去方向猛地摔了出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才令逃难人群缓了下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胡子!胡子追上来杀人!”
然而早就跑到没有一丝力气,胸口火辣辣地发痛的人群一旦停下来,各个瘫倒在地几乎要昏厥过去,再也站不起来。
心中对于胡人的惧怕令他们凄凄惨惨地哀哭,恸哭声在这片山坳中呜呜回荡。
甄文君一直拉着阿希默默跟在最后,边跑边观察。
每每遇到岔口,哪边跑的人多、哪边儿精壮多以及哪边儿运粮草物资的马车最少她们便往哪边去。
跑到此刻他们这支小队伍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一路跑过来,人群只顾着埋头向前奔跑,甄文君却仔细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冲晋追兵不会往这儿来追他们这群无用的残兵,大多是冲着辎重和妇孺们去的。
所以甄文君从一开始便避开了辎重马车,冲晋追兵应该不会追上来,即便追上来这五百壮士或许能够拼死一搏。
她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那人,探了探鼻息和脉搏,果然已经死了。
“别嚎了!没有追兵,他是跑死的!再嚎可就真把胡子给招来了!”甄文君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年轻力壮,跑个十里地不在话下。
虽然她也惊慌,但这些年在卫庭煦身边已然锻炼出了常人所不及的心态,一路上保存着不少体力,尚能行动自如。
尽管又渴又饿四肢发软,但甄文君的声音却比这群瘫软的溃兵们洪亮许多。
这一嗓子喊出来,果然令山坳里如鬼魅般的哭声平静了不少。
甄文君站到一块石头让大家都能看得到她:“追兵是有,不过全都往南边去抓粮草马车了。
咱们这儿并不曾有追兵跟来,大家可以安心在此地休息。
”
一名中年男子喘着粗气,大冬天里面红耳赤,上前一步道:“我可不敢多留!胡子这会儿没追过来,可等他们杀完了落在后面的人就得来追咱们了!你想死就留在这儿吧!别妖言惑众!”
周围的几个人立即附和道:“没错!听说胡子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魔!头发是红色的!只要被他们抓住我们的魂儿就会被吸走,根本没法和他们打仗!”
“难怪他们这么轻易便攻进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