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煞气一看便知是手上染过血的,令人不敢直视。
马车一路到了罗衣巷的尽头停了下来,一扇生锈的铁门挡住了去路。
铁门被粗铁链紧紧锁着,内里站着两只通体漆黑的烈犬。
烈犬闻到了活人和气息对着来者狂吠,獠牙尽露唾沫横飞。
这儿常年阴冷无人敢靠近,正是令人闻风丧胆,专门关押要犯的诏狱。
不同于专门关押地痞流氓和亡命之徒的汝宁大狱,能在这里被关押的都是朝廷要员。
一旦进入了这扇铁门,想要完整地出来难之又难。
对臣子们而言,这扇铁门乃是人间与阴间的交界,一旦进入诏狱便要有死的准备。
前光禄卿兼绥川刺史洪瑷正是关在此处。
车夫刚刚将马车停下,在诏狱门口守夜的两名狱吏便被犬吠声引来,拔刀上前厉声喝问:“什么人!胆敢夜闯诏狱!”
“是我。
”马车的布帘一掀,从里面出来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身上所穿的青色布衣同马车一样简朴,气质儒雅温润,即便眼角已布满皱纹却依旧难掩英俊的容貌。
他朝着狱吏们轻轻抬手施礼:“深夜叨扰,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
说着他手指一松,一个带有“李”字的符牌从他掌间滑了出来,正好吊在两名狱吏的眼前。
马夫展开一副文书,乃是探视申请,上面盖着关训的官印。
天子令牌和关训印子在眼前,狱吏们也看清了对方的脸,便将烈犬拴到一旁,将铁门打开。
李延意等人在谈南方暴雨一事,全程下来甄文君都没有找到可说的话题,可这回也不是一无所获,在众人散去之时有位儒生叫住了甄文君。
“甄娘子可记得我?”
这白面儒生似乎刚过弱冠之年,将将开始蓄须,个头倒是已经长得很高,足足比甄文君高上一个头。
此人和长孙悟一类的美少年比起来的确粗糙很多,却有种比一般儒生更硬朗之气。
听对方言下之意似乎两人见过,可是甄文君一点儿都不记得。
以甄文君的好记性都能忘记,看来两人见过的这一面大概属于茫茫人海之中漫不经心的一眼。
甄文君实话实说:“不记得。
”
那儒生弯眼笑道:“小生早就猜到小娘子不可能会记得,那夜卫司徒专门为了小娘子办的筵席,小生也在场。
小生和小娘子说过两句话,小娘子大抵是忘了。
”
是忘了。
甄文君脸上带着笑意没开口,让他接着说。
“可小生却没法忘记小娘子。
小娘子一首《新嫁衣》唱得人肝肠寸断,小生当即被小娘子的歌声征服。
小生从未见过小娘子这般冰雪慧敏又热情通达之人。
”
甄文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别是个傻子吧!
“小生姓林名阅字博文,乃是大司农林权的堂侄儿。
我……可以叫你文君妹妹吗?”林阅脸上带着红晕,腼腆地问道。
牢房深处有铁链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叮叮当当由远至近。
待到那声音到了牢房门口时谢扶宸才转过身来,正好与刚刚被带进来的洪瑗对视上,他抬手一挥两名押着洪瑗的狱吏便退了下去。
“谢中丞。
”洪瑗向谢扶宸下跪行礼。
谢扶宸将他搀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