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骤降,卫庭煦也未沾染风寒,多亏了她在出发之前一直坚持服用驱寒六丸。
这六丸产自南崖终日酷暑的沙漠地带,能够养肝熄风且极燥极辣,普通人别说六丸,就是吃一丸下去也要鼻血横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卫庭煦而言拖累她的是这身残破的皮囊,来此之前她做好的充足的准备,所以灵璧都染了两圈的风寒,卫庭煦依旧无碍。
可是突然打喷嚏是怎么回事?卫庭煦轻轻揉了揉鼻子。
“卫公。
”
一位浑身是汗的暗卫站在一圈花圃之后悄悄唤卫纶。
卫纶支开了身旁的人,靠了过去。
“谢扶宸已过官仰。
”说完那暗卫便消失了。
官仰离汝宁不到千里,即便路途艰险,以谢扶宸的骑术至多只需四五日的时间便能抵达汝宁。
子卓跟刘奉果然没能拦下他。
卫纶将酒杯随意放在被修剪得极整齐的棣棠之上,拨开人群去找长孙曜。
“我是替庭煦姐姐高兴。
”反正脸也丢了,现在说什么酒后失态只会更可笑,索性承认下来,当个性情中人也没什么不好。
甄文君反手将阿冉手里的帕子拿了过来,在眼角抹了抹早就吓没的眼泪,抱住阿冉,“如阿冉姐姐所说,庭煦姐姐常年在外奔忙都没有着家的机会,更不要说相个中意的郎君了。
长孙公子很适合庭煦姐姐,两个漂亮的人儿定能生出个好看的奶娃来。
”
阿冉拍着她的后背和她一块儿感叹,甄文君抱着阿冉的双臂渐渐脱力,搁在她肩膀上面无表情的脸不时点一点,表示赞同。
脸丢了,就没脸再回去吃东西,离开司徒府时甄文君肚子都饿瘪了,这一晚实在委屈,早就知道不该去,惹了一肚子不开心。
即便临走前有几位穿着光鲜的小公子主动上前说要送她,她也没任何高兴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今晚的筵席都和她无关,这几个油头粉面的傻小子们还错当她是贵人。
坐着马车往怀琛府走的时候甄文君的脸还有些烫,一打嗝还被酒气辣得发懵。
回到府中阿竺来接她去醒醒酒,甄文君说不必了,直接睡了。
路过前厅,前厅里依旧亮着灯火,李延意依旧在谋划着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睡过觉没有。
李延意也好卫庭煦也罢,无论是谢扶宸还是卫纶,这些上位者都在为了身后的无数人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赌上自己的性命,而她甄文君在做什么?为了些小小情绪便借酒消愁,不稂不莠。
躺在小屋之中,甄文君睡不着。
她知道阿母未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不能在此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卫庭煦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她有办法让小花和灵璧都对她死心塌地,如今甄文君即将变成臣服于她的下一人。
保持清醒,时刻告知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安逸是假的,富贵是假的,奉承也是假的。